他是……他是因为要保护她,所以才会受伤的……?
只见转过身的卫风抬起手,摸向扎在自己背上的利刃树叶,毫不犹豫地将其从自己背上扯出,扔到地上,任利刃划破他的手心,他也毫不在乎,因为此时此刻,不是他还在乎自己手上乃至背上伤口的时候。
卫风将背上的利刃扯出来时,他嘴角又有血水流了出来。
他面不改色,就像不知疼痛似的,可又有谁个有血有肉的人会不知疼痛?
卫风一边反手拔掉自己背上的利刃,一边冷冷看着坐在树下的温凉公子,温凉公子此时没有拨动琴弦,没有如方才那般铮铮如山崩地裂的琴音响起,他的双手只是按在琴弦上,并且,用力按着,像是在控制着什么似的。
没有铮铮琴声,整株相思情树便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如雨一般疾疾而下的叶刃,便是风,似乎都不往这儿拂来。
树上无动静,可方才如雨一般落在地上的绿叶,却还是如利刃一般直直钉在泥土里,锋光不减。
晏姝看着卫风一把接一把拔出自己背上的利刃,看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的血水,看着他的浅蓝色衣裳被染得愈来愈腥红,她的眸中尽是骇然与不可置信。
她见过卫风的身手,深不可测的感觉,那以他的身手及速度,不可能避不开那些化作雨刃而下的树叶,他想要避开方才那一阵刃雨应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哪怕巨大的伞盖覆盖着的地方都落下如雨一般的树叶刀子,他也可以轻易地从树荫下离开才是,顶多不过是受些皮肉伤而已,可现下,他却是,他却是——
若是没有她,他自己一个人离开危险是轻而易举的事,多了一个她且要护住她不受分毫伤害,他替她挡住了所有危险。
他真的……是在保护她。
他不是不要她,为何还会保护她……?
晏姝看着卫风背上的伤,觉得他满背的腥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当卫风将扎在他背上的最后一把叶刃抽出来扔到地上时,只听他对身后的晏姝沉声道:“呆在这儿,我待会儿来带你回去。”
卫风说完这话时,只听琴声忽又“铮”地响起,树上的绿叶在琴声响起的这一瞬间倏地又化作万千利刃!
“卫风!”晏姝当即惊呼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卫风微微一怔,然后往后转过头来看向晏姝,抬手抹了一把嘴里的血水,笑得像个无赖道:“哟,黄毛丫头你这是在关心我?怕我死了你守寡?”
“才,才不是!”晏姝立刻大声道。
卫风笑得眉眼弯弯,一如他平日里笑得玩世不恭的模样,又道:“四爷我是谁,怎么可能交代在这儿?”
卫风说完,才转回头,看向温凉公子,眼神冰冷。
这个男子,这株相思情树——
只见温凉公子的手依旧按在琴弦上,按得用力,可琴弦却在动,使得他按在琴弦上的手颤抖不已。
而方才那琴声,竟是响了一声便没有再响了,显然是被温凉公子按住琴弦止住了。
温凉公子此时也在看着卫风,只听他温和且关切道:“阁下伤势不轻,若是不及时去医治的话,恐性命有忧。”
此时,晏姝也如卫风一般,看向温凉公子,看向那个依旧温文儒雅可抚出的琴音却不再悠扬的温凉公子。
然,眼前的温凉公子,令晏姝不敢相信。
只见此时此刻的温凉公子竟不再是青丝垂顺,而是满头白发,月华般白!
不仅如此,便是他的眉睫,也全都变成了白色!就像是一个未年老却已迟暮的老人!
相思情树正落叶,纷纷洒洒而下,没有化作利刃,也不是青绿之色,而是枯黄色,是深秋叶枯的模样!
可,相思情树是从来不落叶的啊!她来到西原县将近一年,从未见过相思情树落叶,更从未听谁说过相思情树会落叶,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将它视作福祉之树,晏姝想不通,想不通相思情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像她想不通能让人实现愿望的温凉公子为何突然变了模样。
而且,温凉公子不是替人完成心愿的神灵吗?又怎么会……伤人?
晏姝只觉得自己的心很不安,不安到了极点。
温凉公子的话没有让卫风面露诧异之色,他的面上是平日里笑吟吟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笑问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兄台便是这西原县百姓口中所说的这株相思情树的神灵,温凉公子吧?”
“正是。”温凉公子微微点头,并不否认,“但在下并非什么神灵,不过百姓的赞誉罢了。”
“当然。”卫风笑意浓浓,“兄台自然不可能是这相思情树的神灵,因为这天下间本就没有什么神灵。”
卫风面上笑意浓浓,眸中却是寒冰聚结。
眼前这个温凉公子,并非神灵,而是——
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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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加上时间实在实在是不够用,所以昨晚没有二更,今天的二更大概在晚上7点左右
☆、297、高潮【二更】
这个世上,没有仙灵更没有神灵,只有人与妖。
所以,眼前这个百姓口中的能实现人们心愿的温凉公子根本就不是神灵,他膝上的瑶琴,也根本不是仅能拂出悠扬乐音的古琴,而是一件武器,一件能在瞬息之间夺人性命且不留痕迹的武器!
至于他这个人,既非神亦非人,而是妖灵!
卫风之所以这般肯定,并非他有长情那般能够觉察到妖类身上那种不同常人的味道,且,就算是长情见过温凉公子甚至与其有过些许接触,长情也未有在温凉公子身上觉察到妖类气息,卫风却为何能这般肯定?
对于卫风的话,温凉公子面上不见丝毫惊惶之色,他的面色依旧温和,不仅如此,他的面上还有些微无奈,只听他似叹息一般道:“阁下知道了,在下在阁下面前,终究是瞒不住的。”
“是么?”卫风神色冷冷,却还是笑吟吟的,“看来兄台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对我发起如此攻击的。”
温凉公子确实微微摇了摇头,又是无奈叹息道:“阁下错了,并非在下想要对阁下发起攻击,而是在下根本无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