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却又变得悲伤,“可我就要忘记阿蘅了,我想着记着阿蘅这么这么久,却还是要忘记阿蘅了,阿蘅,你生气的对不对?”
“不生气,吾怎会生阿加气。”墨裳泪如泉涌。
“阿蘅,你不要哭了好不好?阿蘅你这样哭,我觉得心好难过好难过,阿蘅你以前不会这样子来哭的,是不是我不够听话做得不够好,所以阿蘅你才会这样一直哭一直哭……”看着墨裳如何都停不了的泪,山索加伤心得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阿加汝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墨裳摇了摇头。
“那阿蘅你为什么要哭?”山索加巴巴地看着墨裳,小心翼翼地问,“是不舍得我吗?”
“是。”墨裳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可是……”山索加忽地就哇哇哭了起来,“可是阿蘅根本就不要我啊,你又为什么会不舍得我!阿蘅,我不要你骗我,不要你骗我!”
“吾没有骗汝,没有,没有……”墨裳伸出手,想要抱住突然就哭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山索加。
可不管她伸出多少次手,都只会是徒劳。
山索加已经变得比她还要透明,很快就要在这天地间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他又泪眼汪汪地巴巴看着墨裳,小心翼翼道:“阿蘅,照白的臭胳膊给你了,很快你就要见到他了对不对?你高兴吗?”
墨裳却是想也不想便摇头。
“阿蘅你为什么不高兴?”山索加泪流汩汩,“你喜欢他的不是吗?快要见到他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墨裳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摇头又摇头。
她已经悲伤得说不出话。
只听山索加又出声了,依旧问得小心翼翼的,“阿蘅,我就快要走了,我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墨裳点点头。
“阿蘅你,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有没有一点点想过我?”他不求多,只要阿蘅有一点点喜欢他一点点想念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傻瓜,傻瓜,傻瓜……”墨裳一边摇头一边哽咽道,却只是反复喃喃他是傻瓜。
就在山索加满面期待的神色黯下来的时候,墨裳忽然右手捧住山索加的脸颊,同时——
对着他苍白且已然透明得快要消失的唇吻了下去!
山索加眼眸倏然大睁!
不仅是因为墨裳这突如其来的吻,还因为,他感受到了这个吻的温度!
冰凉的,带着眼泪的咸味。
也几乎就在这一瞬之间,只听墨衣一声无法冷静的惊呼声:“墨裳汝疯了!”
在一旁的沈流萤与长情此时看到,本当透明得快要消失的山索加竟又变回了原来模样!真真切切存在的一个人!
而墨裳,竟似也有一瞬间变得不再透明!而是像山索加一样是真切存在的!
惊于眼前这倏然间的变化,长情发现,墨裳的左手,正死死抓着苍龙古剑的剑刃!
没有肉身的她明明就碰不到这人世间真真实实存在的东西,可她此刻却的的确确握住了苍龙古剑的剑刃!
震惊的墨衣上前来就要拂开墨裳紧握着苍龙古剑的手,可她却死死抓着不放,唇亦紧紧贴着山索加的唇不愿意离开。
她紧闭着眼,已泪流成河。
她仿佛看见那浓密得没有一点阳光的林子深处,那个蜷缩在地浑身是血的少年,蓬乱脏污的头发,瘦小的身子,可却有着一双她从未见过的澄澈眸子,像是月华一样干净,像孩子一样单纯,偏偏在见到她的时候充满了惶恐不安与抗拒。
那一刻,那双对她充满了恐惧的纯净眼睛就像一头小鹿似的撞进了她的心,令她非但没有杀他,反像养孩子一般把自己会的东西一点点教给他。
无人知晓,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是她从小到大最开心的,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一点点学会像人一样生活的本事,她会觉得很开心,不管是看到他终于会一个人生火还是听到他终于能清楚地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都是美好,看着他笑她会觉得开心,看着他哭她会觉得心疼,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长得比她高,她心中的喜悦根本就无人知晓。
甚至有时候看着孩子一样的他,她会认为,他就是她的,他生来是为等着她,而她生来也不过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一直等待。
可这终究不过是她心中的想法而已,她很清楚她生来这世上是为了什么。
她生来就注定不凡,注定不能过平常人过的日子,注定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爱自己所爱。
所以,她注定要辜负她的阿加。
阿加,阿加……
‘阿,蘅,阿蘅叫……阿蘅,阿蘅是阿蘅的,名字。’
‘阿蘅,我饿了,我想吃鱼,可不可以?’
‘阿蘅,你看,花儿!和阿蘅一样好看的花儿!’
‘阿蘅,我编的花环,编给阿蘅的,好看吗?’
‘阿蘅,阿蘅你不走好不好?我,我不想要阿蘅走。’
‘阿蘅,我乖乖的,我听阿蘅的话,那阿蘅什么时候来看我?’
‘阿蘅阿蘅!阿蘅你来看我了!我自己有很乖很乖的!我没有乱跑,我也有乖乖地自己烧饭吃,可是我烧的饭不是黑了就是好硬好硬,没有阿蘅烧的好吃。’
‘阿蘅,为什么你才来两天就要走?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惹阿蘅生气了?’
‘阿蘅,我看到那边寨子人好多好多,我偷偷去看了,我听到他们说成亲,阿蘅,什么是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