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官无忧专心刻着自己手中拿着的头盖骨,眼睑也未抬,看也不看这浑身颤抖的男子一眼,只有慢悠悠懒洋洋道,“既然你觉得我得对,那你在发什么抖?”
“的,的没有抖,只是这马车跑得太快,有些晃,的身子有些不稳,不稳而已。”男子话时,额上冷汗直流,只见他的背绷得笔直,头却垂得低低的,身子颤抖得更厉害,显然害怕极了。
“原来是这样。”官无忧轻轻点了点头,“不过你这么的话,是我这千挑万选出来的车夫车驾得不好嗯?”
“的不敢!”男子冷汗如豆,当即匍匐在地,惊慌不已。
官无忧这是才懒懒地抬了抬眸,看向男子匍匐在地的背,缓缓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绰号狂刀,曾一夜之间奸淫了二十妇人,然后杀光全村一百零五口人,老人孩子都没有放过,最后还一把火烧光了村子,可谓是十恶不赦,你这样像野狼一样的你,会乖乖顺顺地给我北刹楼当一条狗?”
“的本来就是一条狗!”男子头磕着地,那低三下四的乖顺模样的确不像一条十恶不赦的野狼,而像是一条任打任骂的狗,“甘听二楼主使唤!”
北刹中人但凡见过官无忧这个北刹楼二楼主的,都怕,怕得胆寒,因为他狠他毒,若他是这世上第二狠毒的人,绝没有敢称第一!
他可以在你觉得自己得到他信任的时候当场将你的眼睛挖出来让你吃下去,他可以在你觉得你有用处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你的手脚砍下来让你看着它们被剁成肉泥,他甚至可以因为你的一个字跑了调而将你钉在墙上当箭靶子使!
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掷你千金,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随时都能让你生不如此!
所以,没有人不怕他,可却也没有人敢反抗他!
就算是再凶恶的虎狼,来到他面前都只会变成听话的猫狗。
他要你拼命,你不敢不从,就算明知前边是刀山火海,你也得奋不顾身往前冲,若非如此,他会有比这痛苦上千百倍的法子来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跪在这个人的面前,如何能让人不怕?
也正因为如此,能让这样的人甘愿臣服的楼主也才神秘到可怖。
“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叫你到马车里来和我一块儿坐么?”官无忧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刻他手中的头盖骨。
“的不知。”男子背上的衣裳,此时已被惊惶的冷汗浸湿,不是狼,他现在是一条狗都不如都不像。
“因为我瞧着你好像对我这次所下的命令不太满意,动作不够利索呢。”官无忧轻轻徐徐吐气,眼梢的笑纹更深了一些。
“的万万不敢!”官无忧的话吓煞了男子,使得他猛地朝他磕头,惊恐万状道,“的岂敢不从二楼主的命令!”
“我没你不从,我只是你不满,瞧瞧,你连我什么都听不清,留着不是浪费我的粮食么?”官无忧似是无奈又不满地叹了口气。
男子惊恐得浑身冷汗如雨下,正要再解释什么,官无忧那本是拿着头盖骨的手此时罩到他头顶上来,忽又满意道:“你这头盖骨摸着不错,给我吧。”
语毕,还不等男子从惊骇中反应过来,便见官无忧手中的那把精致匕首像一把锋利的菜刀切过脆嫩的青菜一样,竟是从他的眉骨上方处将他的头盖骨给切了开来!
明明只是一把的匕首,却锋利得像一把大钢刀!轻而易举地就将一个人的头盖骨给切了开来!
不仅如此,他甚至将这被切开的头盖骨拿了起来!
血水与脑浆飞溅!
几乎是与此同时,官无忧脚一伸,将这个眼睛还大睁着但是已经断了气的男子给踢下了马车,很明显地嫌他太脏。
马车里,官无忧打量着自己上拿着的满是血污的头盖骨,看着上边那沾了血的头发,他忽然眉心一皱,也将这个头盖骨扔出了马车,随后用帕子细致地擦拭自己的手,不悦道:“脏东西,还脏了我的马车。”
“马叔。”官无忧边擦手边叫驾车的车夫道。
“爷有何吩咐?”马叔恭恭敬敬应声,没有惊骇,更没有慌乱,依旧平平稳稳地驾着车,就好像刚才马车里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方才被踢下马车去的尸体他也没有看见似的。
“前边看哪儿能把马车换了就停下把马车换了,脏得很,我不想坐了。”
“是,爷。”
官无忧擦净了手后又将匕首上的血擦净,这才继续拿起他方才放下的干净头盖骨来刻。
只见他刻的是三个字。
天枢宫。
宫字只刻到一半,还没有刻完。
他边刻边吟吟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个主人可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这么领着人直接杀往天枢宫了,要知道天枢宫作为不入世的门派几千年不倒不灭真可是龙潭虎穴,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不过”
“为一人而战一天下的勇气和决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看来我官无忧倒真没有跟错主子。”
完这话时,头盖骨上的“宫”字也刻完了,官无忧将它往上抛了一抛,重新接在手里,笑意更浓,“拼了拼了,生即生死即死,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生死死又何妨。”
从得到沈流萤去向的消息的那一刻开始,长情便再坐不住,任卫风怎么劝他从长计议他都没有听进去,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他的萤儿,他只要见到他的萤儿,其他的他都不管!其他的都不重要!
卫风无可奈何,却又放心不下长情前去东山天枢宫,哪怕有官无忧有北刹楼紧跟其后,卫风也还是不放心,终是扔了他才朝堂不管,跟着长情去了。
若没了他这个师兄,他要这江山也没有用!
不过,纵是马不停蹄昼夜不分,长情也没能在沈流萤被带进天枢宫前将她抢回来,当他眼睁睁看着沈流萤被带进天枢地宫的那一瞬间,他根本就克制不了自己冲天的怒火。
由京城到天枢宫的这一路,沈流萤的确没有被苛待,相反,她所要求的,顾尘都满足了她,给她换了舒适的大马车,有软榻可以躺下,车夫自然也是顶好,哪怕道路再崎岖颠簸,马车也能行驶得平平稳稳,顾尘甚至还考虑到了她怀着身子胃口怕是不好,一路上可谓是把能买的吃的玩的都给她买了,段秋水看得那是火冒三丈,道是他们这哪里抓了个囚徒,简直就是抓了个大姐来伺候来折磨自己。
沈流萤倒好,得了便宜也不卖乖,一路上的话没少把段秋水给气个半死,多少次都想一刀捅了她,偏偏又奈何不了她。
从京城离开的第四日傍晚,马车驶进了东山。
东山的山没有天阙山的巍峨,也没有十万大山的连绵青翠,马车倒是不算难行。
不过,这山上除了草木山石,不见人影,更不见房屋楼阁,那存在了数千年之久的天枢宫,却又是在何处?
马车在山中行了一个时辰,在一个颇为宽阔的山间平地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段秋水凶神恶煞地冲正在榻上睡得舒服的沈流萤吼了一声,若不是有顾尘在旁,且还叮嘱过他莫要对一个妇人如此凶恶,只怕段秋水这会儿已经一脚踹到沈流萤身上将她踹醒了,哪里还会只是朝她吼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