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萤双目圆睁,定定看着墨衣,看着走进了长情身体里的墨衣,震惊且骇然。
而走进了长情身体里的墨衣,不是透明到消失不见,而是慢慢……糅进了长情的身体里!和他融为一体!
看着这一幕,沈流萤忽然只觉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以致她不由自主地喃喃出方才墨衣教她念的那一句话。
“吾即是汝,汝即是吾,吾既非汝,汝亦非吾,吾以诡医之名,还汝之魄,魂魄归一……”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衣呢?墨衣为何糅进了长情的身体里?难道,难道墨衣本就是长情的魂魄!?可这又怎么可能……!?
恍惚之间,沈流萤只觉墨衣那飘缥缈渺的声音像轻风向细雪那样拂到她的耳畔。
就此别离,吾无甚赠予汝,吾之长戟,便留给汝吧……
怔愣的沈流萤,紧闭着双眼的长情,此时此刻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那致命的命阵罗网距他们仅仅半尺!不消几个眨眼便会将他们化为齑粉!
就在这一瞬间,长情再也无法承受这忽然灌进他身体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强大力量,只见他骤然睁开眼,同时仰天嘶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撕心裂肺般的喊叫!震耳欲聋!让近在他面前的沈流萤根本无法忍受,以致她皱眉闭眼同时抬起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那离他们仅仅半尺的命阵罗网骤然停了下来!
那纵是他们用尽力量来破却都纹丝不变丁点不破更不会停下的命阵罗网在长情这恍如撕心裂肺般的嘶喊声中,竟就这么停了下来!
山顶之下,不管是白华还是破印军,皆被长情这仿佛响彻整个东山的嘶喊声怔住,只因这声音虽在那山顶之上,可却像是响在耳畔一样,震耳欲聋,震得他们浑身经脉微乱。
也就在这时,只见那已然缩小得任何人都认为里边的人今次绝对难逃一死的命阵罗网竟是被里边的力量撑破!
不是撑破一个窟窿,而是将整个命阵都撑破碎成了片!再化成了光点被风卷进了夜色里!
看着山顶上那纷纷碎裂的灰色命阵,白华手中的剑停住了。
他的面上写满了震惊与骇然。
怎么……可能?
这是师父以他老人家今生之命永生之轮回结成的坚不可摧的命阵,这世间不会有什么力量能破得了的才是,可现在这……
怎么可能!?
师父!对了师父!
“师——”白华惊骇之余急急看向天枢老人,然就这一时,一支幽蓝的箭射进他的胸膛,穿胸而过!直击心脏!
“父……”这一箭,几乎将白华的一个“父”字断在了喉咙里。
破印将军刚射出一箭的长弓此时又续上了一箭,依旧对准着白华。
可白华此时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更没有抬起他手中的剑,而是捂着心口汩汩流血的伤口朝天枢老人踉跄跑去。
破印将军微怔,冷峻的眉蹙起,定定看着白华踉跄的背影,即便他此刻有的是机会将手中的箭射出当即取了白华的性命,可他的箭只是架在弓上,迟迟没有射出。
而就在白华才踉跄跑出两步时,便听得顾尘一声悲痛地嘶喊声:“师父——!”
只见天枢老人盘腿坐在地上,整个背部佝偻得都快要贴到了地上,他的头低垂着,闭着眼,有血从他微张的嘴里不断流出来。
他的双手握着一柄剑,剑就拄在他面前。
这是他问顾尘要来的剑。
他紧紧握着这柄剑,一副无论如何都不松手的模样。
可他,已经没有了鼻息。
在他的命阵被破的那一瞬间,他的鼻息便断了。
断了他今生之命,亦断了他永生的轮回。
可他,还是失败了。
顾尘跪在天枢老人面前,将头磕到了地上,浑身颤抖。
寒雪此时则是看向那山顶方向,虽然离得有些远,可她却能将上边的人瞧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瞧得清楚,使得她的心恍如鼓擂,狂跳不已。
那是……殿下!?
只见山顶小亭之中的长情,神色冷如寒霜,他手中的长剑斜斜指向旁侧,显然是刚刚才削开命阵罗网的动作。
他的眼眸,烈烈如火,他的眉心,一朵芍药,半为幽蓝,半为赤红!
他手中的苍龙古剑,此刻竟是脱去了斑斑锈迹,正闪着熠熠的光,仿佛能斩尽天下!
沈流萤站在他身后,死死按着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左手心。
此时此刻,望云观。
无念真人中指上的骨戒骤然亮了起来!
赤红的光!
无念真人震惊无比。
这是……辰帝帝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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