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看眼色早就躲了远远。
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头,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扑进母亲怀中放声哭泣。
被这哀声所染,张夫人的眼泪也差点夺眶而出。可守了一辈子规矩的她太知道王府中生存的规则了。
憋回眼泪,狠咽了几口唾沫。一边轻拍女儿的后背,一边柔声劝哄。
“刚才王嬷嬷的话虽然有些失礼,但娘亲保证绝不是你舅舅舅母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舅舅让我们出去单独立府也是好意,你哥哥是张家的男人,总要成就一番事业。供奉祖宗,娶妻生子,延续血脉。
咱们总不能住在王府里一辈子的。”
出征前,苏元正就跟妹妹说了,让他们母子三人准备年前搬出府单过的事。
惊讶的张夫人听管家一一道来,新府邸院落的格局,一些田产,店面的供奉,她就清楚大哥早就做好了打算,绝不会更改主意。
她也不是个讨人嫌的,儿子年龄也的确大了,要娶媳妇回来在拖家带口住在王府,确实不便宜。
更何况张夫人也清楚,大哥嘴上不说,对于当初自己想让儿子娶若棠的事一直有所不满。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打算有什么不对,儿子虽然不够机敏聪慧,脑子慢一点,可实诚,憨厚,心好。
娶外甥女后一定会疼妻子,她也会是个最好的婆婆,亲上加亲多好的姻缘。
但事已定局,也知趣的收了东西。跟儿女把事情一说。
儿子憨憨的到是无所谓,女儿心思重却已经难受的不行。
更没想到,布置新家时,内院的管事嬷嬷又拿账本清点他们这王府的东西。
苏家这些年内院一律军中规矩,这也是旧例了。
可本就委屈,又心高气傲的张嘉慧哪能受得了这个。认为别人是拿他们家当了贼,当时就差点沉不住心发作起来,冲出内室。
哭了一场,嘉慧脑子里清楚多了,也明白大舅不会在乎这点财物。
公主出身的王妃更不会计较,不是家里原有的规矩,就是奴才们看人下菜碟而已。
可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当初听说大舅把子侄婚事定下后。
十四哥要娶交州贵女,十五哥等太后赐婚,她脑子嗡嗡一阵也就坦然接受了。
至于什么勾引表哥求上位,或者做贵妾等扶正,这些龌蹉的手段她想都没想过。
当然,按照大舅的行事为人,就算她想了做到,也成不了事。
家里的妾室都是正室夫人点了头,丫头、婢女提上来,没有几个身份太过高的。
以大舅的性子绝不会为她破例。
不过也还好,早点知道了也能为将来提前打算。
两州的名门子弟不少,不少都会愿意跟王府结亲吧!
可为什么让他们搬出王府另过呢?
他们并没有准备在王府住一辈子的。可就不能再过两年。
等哥哥成了亲,有了奉养母亲妻小的能力,等她在王府风风光光出了嫁再搬不行吗?
他们在王府中,和在府外生活,虽然都是王爷的血亲,那些世家豪门的看法怎么会相同。
她们母女在这边垂泪黯然伤神,正院里两个媳妇也是无语的相对皱眉。
拿着舅舅印章的若棠,跟着周传芳几个幕僚每天在前院书房看军报,统计弓箭粮草,车马辎重。
她心算的速度,精准是上辈子历练出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古代战争所特有名词,供给需要的筹算,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赋可在脑子里。
看一眼就通了。
本以为这具肉身是继承了颜家的读书天赋,可发现军事上也精通后,她却是不敢在深思。
生怕细思极恐心在难安。
舅舅和老师却在知道她的筹算力后惊喜不已,常把繁复磨人的统计交给她验证。
这一会大军出征,她简直就是军需官的核查员了。
午时得了空闲,到王妃这里探病。
就见王嬷嬷脸色难堪的等在外间,8|9两位亲嫂子一个手指敲着桌子紧皱眉头,一个端着茶碗浅笑不言。
王妃在大军出发后就犯了头风病,两个儿媳妇一直侍疾在身边。
因着舅舅还没有公布世子的人选,谨慎的嫂子们遇到不归自己所管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出头拿主意。生怕今后成了笑话不算,跟妯娌又有了心结。
见若棠来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就是王嬷嬷也明显放松了。
帮王妃管着内院多年她可知道,这位王爷眼珠子似的甜姐儿看起来温顺和气,对后院万事不管。可府里一旦遇到为难的事,非要落到她手里,那处理起来干脆果决着呢!
又不怕担责,王妃的主都敢做。却从来没办差过一回事,桩桩件件都和着王爷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