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长大,深知汉王最后会如何处理苏大小姐事情的叶衡,听她话里的低沉,落寞。边答应着边扭身看向若棠。
红霞中,女孩那隽长柔美的眼线下,伤感的光是那么明显。郡主一定很委屈吧!
看着金尊玉贵,千娇万宠在王府里长大。可除了那一次腊梅花前,自己从没见她无理取闹过,哭过。
就是很小时候跟汉王和王妃撒娇也是有度。
从小,王府里人人都夸她乖巧知礼,可懂事的孩子都是知道自己没人宠,不能淘气,没资格任性,才隐忍顺从的。
寄人篱下的她,也许早在心里早给自己设了界限。
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做个别人眼中知事谦和的女孩。只有说些新鲜奇怪的理论,才会眉眼飞扬有些孩子气。
这一会苏大小姐的事,她又要为了王爷,王府,无奈忍下,委屈求全了。
霞光落在窗口,若棠的眼睫一眨一眨金辉闪闪。
这一刻,看着她的叶衡胸腔里充满了怜爱,不由暗暗发誓。
等自己出人头地,求娶她做了妻子,一定要让她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再也不用为任何人,任何事,忍耐委屈着。
想着郡主这些天急行赶路,在船上吃用的委屈,瑛姑带着师妹几个常跑江上,熟悉地形的徒弟去大肆采购。
“师伯,前面在拐不远就是书香街,号称文冠江南的颜家就在那。”
山桃是个热情的向导,带着瑛姑买完本地出名的斜绒棉,乌溜溜的黑眼睛转了圈,提起了颜家。
瑛姑眼里的笑意冷冷,顺着她手指方向,望了望远处飞檐上的镇兽。
曾经的记忆点滴涌上来。这地方十几年前为抢走郡主她来过,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还是老样子。
山桃看她专注的样子,轻声笑问道:“师伯,听说他们家是颜渊后人,是真的吗?这是郡主本家,父母都在,她怎么不下船过来拜见?”
“你听谁说的这是郡主家,又是谁告诉你郡主父母都在家,她该来拜见的?”
见这些天对自己一直温和的师伯,突然板起脸语带冰峰,想到娘亲的叮嘱山桃心头一紧,喃喃道:“我,我听那些侍卫们闲说的。”
侍卫,这回带出来的人都是精英,放弃平安跟庆平侯回益州的机会,敢跟叶衡冒九死一生危险去宫里救郡主的更是忠心谨慎。
怎么会闲聊主子闲话,还让她听道。
此时他们还没平安归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过于机灵的师侄,瑛姑面无表情往后街走去。
转过天,船就到了荆州,夜经香云寨口,一片清歌传情里,忽然有属下来报。
有人想要上船跟叶衡说几句话。立刻警惕起来的侍卫们,除了警械的,都聚集到了甲板附近。
是福不是祸,何况人家指名道姓让人通禀要上船来说话。若棠跟瑛姑出去站在侍卫里吩咐请人上船。
灯火通明,歌声丝竹声中,一艘喧哗热闹的大船开了过来。
甲板上三五成群轻纱薄裙的女子们,嬉笑追逐声里夹杂着浓郁的胭脂香飘了过来。
竟然是一艘花船。
一个锦衣公子大鹏展翅从船头纵身飞跃落在他们这边甲板上。
没想到是在集贤阁前跟叶衡比剑的二公子冯瑄。他不回扬州,怎么到了荆州水域上寻欢作乐来了。
这家伙绝对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情商过低,行为彪悍的直男癌,到了船上不说见过主人,直接走到叶衡面前口出狂言。
“邵衡,男子汉大丈夫一辈子所图不过就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吗?
你跟我回扬州,我马上让父王封你做将军让你单独领兵。你父亲安海候如今还没有儿子,你回去我保证让他认下你。让你做世子。将来就是侯爷你意下如何?”
听了他这两句话公开挖墙脚的蠢话,别说那些侍卫们呆若木鸡不可置信,就连若棠也哭笑不得。
但是也承认这家伙确实是个难得磊落的无脑奇葩。
竟然明目张胆在自己跟前拉红杏出墙。就算他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脚,就不怕自己不怕闹大,直接翻脸给他拍死在船上。
两条剑眉在额间蹙成了一个“川”字,叶衡也觉得这家伙思维不正常。
想到此时所处之地,还是礼貌的回复。
“多谢二公子美意。不过叶衡姓叶不姓邵,跟安海候邵家没有半点关系。我父亲早已经在战乱中去世。至于建功立业,人各有志。你所图的,并不是叶某心里最想要的。”
这个人还真有两下子。当初武比时,汉王府给叶衡报上的名字可是苏衡。
以苏家远亲去比的剑,他这么快就把一切都查清楚了。
可未免也太嚣张,不把益州放在眼里。不在他软肋上狠狠来一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的活该被啪啪啪。
不等这二公子再说什么游说的话,若棠已经几步走了过去。以男子方式抱拳行礼后,笑意不达眼底道。
“二公子,你既然把事情打探的这么清楚。
难道不知道叶衡深受汉王器重,在我们益州已经是最年轻的将军了。何况,扬州王下还有世子,什么时候你能掌权了在许诺吧!”
扬州王的嫡长子跟他可不是同母,深受父亲喜爱,掌着兵权。比他这个武痴在王府有地位多了。他们兄弟两人一向不和,这话绝对够他刺心一阵的。
那个二公子好像对女人十分轻视,别说回话,看也没看若棠一眼。
对着叶衡扔下一句:“如果想通了可以来找我,”转身后又冷冷对着甲板冷哼了一声。语气十分蔑视。
“身为女子穿着男装哗众取宠,没有一点卑弱敬慎,苏家真是好教养。”之后转身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