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移民热,好多人都是全家移民出国。
倪孟不是一下子就走的,办手续需要时间。父亲葬礼,突然发现怀孕,以及不想回去学校见到倪孟,甘旋选择了休学。
那个电话之后,倪孟再联系不上甘旋,起初他只是安静地等着,等甘旋回来。
等一个月、两个月,等到没时间了甘旋依然没有回来,他才开始着急。
但是要去哪里找她呢?倪孟发现自己没有她室友的联系方式,连室友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甘旋的家人更谈不上,两人在一起两年多,除了突然回到家的甘旋的弟弟,除此之外他对甘旋的家人一无所知,他甚至都没关心过甘旋家在哪儿。
他磨蹭到甘旋的学院,希望她的导员能告诉他关于甘旋的信息,但是由于说不出甘旋的更多信息而被拒绝。
消磨了耐心和当时他能想到的所有的努力,倪孟也骄傲,赌气地说走就走,两人的联系就此断了。
尽管现在的倪孟变得“聪明”了一些,但断了联系这么多年,要找她,何其难?他只能从两人上大学的地方找起。
在一起时觉得他好,分开之后甘旋每哭一次就骂一次他:“高分低能。”等室友问她为什么不把孩子打了的时候,她又嘴硬:“基因好啊,不能浪费。”像他爸一样。
当时真的,很爱很爱他,满腔爱意付予。
分手、怀孕和一直依靠的父亲突然去世,甘旋孕初期在家憋着憋着就给自己憋病了。那会儿甘睿刚从母亲身边回来没多久,才接受父亲父亲就去世了。半生不熟的姐姐整天以泪洗面,姐弟俩生活在一个房子里,但是谁也不说话,谁都没法拯救谁。
那段时日真的太难了,刻骨铭心的感觉回想起来还是要痛得抽走人全身的力气,甘旋软了身子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头冲下趴在沙发上。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然后甘旋居然立马想到流星花园里花泽类说倒立着眼泪就不容易流出来,然后噙着泪被自己气笑了。
其实也不是很想哭,甘旋抹了一把眼泪就趴着的姿势发呆。刚刚掉在地上的书在面前,甘旋稍稍动了一下把书随便翻开一页,书上写着:“回忆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可以重新选择,可以将那些毫无关联的往事重新组合起来,从而获得了全新的过去。回想中的往事已被抽去了当初的情绪,只剩下了外壳。”
甘旋仔细读了几遍这两段,发现自己趴得有些腰疼。拿着书坐起来,甘旋理了理,发现自己见不见倪孟并不打紧,要紧的是甘冽,他是倪孟的亲儿子。
甘旋想了半天,倪孟和黎宵肯定都不知道甘冽的存在,倪孟也不是为甘冽来的,选择权还在她手上。
还有甘冽,他也有选择的权利。
甘旋起身穿鞋到卫生间洗脸,敷上面膜往卧室走,边走边给冬令营的带队教练打电话,联系甘冽。
“儿子。”
“妈妈。”
“冬令营怎么样,还开心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甘冽:“我是来学习的。”
“是哦,那甘冽同学觉得收获大吗?”
“嗯。”
甘冽性格像爸爸,和除甘睿之外的人话都少,对甘旋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