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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2 / 2)

陛下,过去了早就过去了,您如今已然是继承大统成了新帝,绮月她呀,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还纠扯这些做什么?

见裴野一直不说话,衬得她像个心虚的唠叨鬼,于是太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音量徒然升高:难不成,你还要疑我这个含辛茹苦将你带大的阿娘吗?

裴野淡声道:儿子不敢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多与阿娘说说话、交交心,哪里就是要疑阿娘了?若非是太后娘家人有心扶持,这把龙椅,孤一个小儿,怎会坐的如此稳当?

他此言正合了太后心中所想,可他把话都自顾自地说干净了,太后哪里还有话可讲?

于是只好风平浪静地再与他推拉几句,便将这来者不善的小皇帝送走了。

裴野走后,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似乎是觉得这屋子里有些闷了,坐榻上的贵妇人忽然有些胸闷,她抬一抬手,而后道:把香熄了,开开窗子,闷得慌。

杨松源立即去照做了。

微风挟着雪腥味吹进屋内,顿时冲散了这屋子里沉沉的熏香味。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吃了口热茶,这才将方才那一口气缓过来了。

太后杨松源有些担忧地问,可要奴婢去请位太医过来?

不必大惊小怪,太后说,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指不定要以为哀家这是心虚到六神无主了。

她顿了一顿,紧接着又道:裴、野,倒是哀家轻看了他,竟让他不声不响地扳倒了一个荣登德,还追究起了当年的事儿,他这是想做什么,废了哀家这个太后,再追封他那个命贱的生母吗?

她全然没了方才裴野还在时的那副好脸色,撕开了那高贵端庄的表象,下头藏着的是不加掩饰的怒意。

杨松源缩了缩脖子,劝慰道:太后息怒,圣人他才多大啊,哪里敢有这样大的主意?想是那崔阁老背后教他的

崔阁老?你是真蠢还是假笨?太后打断他,就算荣登德那事儿有他在背后教唆的功劳,可他前朝的手能伸到后宫来吗?

太后现下简直是一口怒火堵在心头,出不去,也下不来。

杨松源虽然才在太后身边待了六七载,但到底是从她还是皇后时跟过来的,再加上先帝患病之后,踏足后宫的次数更是愈发少了。

寂寞夜里,他与太后推心置腹的日子数都数不清,所以很知道关于裴野生母的这桩事儿。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就更不明白太后为何会为这事这般上火了: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当初的人证物证也早已入了土,即便是圣人心有疑窦,那也是和尚的脑袋没法儿。

太后默了默。

她倒也不是怕这事儿东窗事发,这都是死无对证的事了,对她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她只是生气,气这亲手养大的儿子竟敢这样对她说话,这样不服管教、以下犯上。

杨松源是最了解这太后不过了,只转念一想,便懂得了她上火的缘由,正要出言再劝慰一番,却听她忽的又开口问道:松源啊,那两个孩子在大明宫待的怎么样了?

还没机会调去御前,杨松源诚然道,不过安顿得不错了。

让他们找个机会,把那白毛小畜生弄死。

杨松源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说那小猫儿。

他既不服管教,叫哀家生了气,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那哀家便摔碎他的小玩具,也叫他伤一伤心。

杨松源颔首: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臭皇帝,又捉弄我!

天光乍破, 橘金色的日光从皇城半边的天际徐徐抬起,又斜斜地撒向大明宫一角的假山造景上。

公公找我何事?曹四郎头微低, 一副恭顺模样。

杨松源冲他笑了笑:先给咱们鸣鹤道个喜你报仇的机会终于到啦。

曹四郎先是一愣,而后面上流露出了几分欣喜之色,随即他抬头道:请公公指教。

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太后让咋家在你与枫灵中选一人,知你报仇心切,咋家这才选了你, 你可千万别让咋家失望啊。说完他又轻轻拍了拍曹四郎的肩。

曹四郎心头浮跳出了几分激动情绪:公公且说。

是这么回事儿,那日那猫儿随圣驾到咱们清宁宫请安,谁知它竟和咱们犬爷拌起了嘴,喧喧闹闹的, 吵得太后很是头疼, 说到这里, 他面上的笑意便冷了下来, 可哪有让畜生这样狂妄的道理呢?

曹四郎紧了紧拳头,眼中泄出了几分愤怒来,但这却不是为了他所效忠的太后, 而是为了自己那可怜的小弟、他最亲近的霜儿。

进宫前阿娘明明叮嘱他要保护好霜儿的。

可是他却, 他却。

所以咱们太后的意思是杨松源忽然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干脆就造一场意外,让那小猫儿早日下去陪先帝算啦。

鸣鹤,杨松源又开口道,你一直是个聪明孩子,这么简单的事儿, 你是能做到的吧?

曹四郎虽然心里知道此事并不对劲, 但迫于压力, 还是抿着嘴点了点头。

杨松源揉了揉他的发顶,很温柔地说:那你也放心,把事儿做的干净些,太后和咋家总是会尽力保全你的,可倘若事情败露,你也只管把错都应下,只说是为了小弟报仇便是,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那一家六口人,就是太后,那也没法子庇佑了。

说完他又不动声色地觑了眼曹四郎的神色:太后那儿还需咋家伺候,咋家就不在这儿久待了。

曹四郎此时已然冷静了下来,热着脸寒着心对杨松源道了一句:公公慢走。

杨松源临行前又冲他一笑:乖孩子。

他走后,曹四郎便靠在那嶙峋的假山之上,那些坚硬的凸起刺得他后背生疼,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不是傻子,当然可以听出杨松源临走前那段话里额外的含义。

双儿现下可是正得圣宠的御猫,先不论诱害它的难度,这事本就很难做的干净,所以若要让枫灵动手,难免要连累太后。

可他不一样,他和双儿本就有杀弟之仇。

即便到时候事情败露,太后那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至于他的家人他到时人都死了,哪里还能知道家人的下场?全凭太后有没有良心罢了。

可他若是不肯干,太后弄死他的父母兄姊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所以他除了硬着头皮应下以外,也着实是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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