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自己已被拍得干净的膝上,想到楼心婳踩上来时那轻巧的触感。
楼心婳张扬恣意,可她实际要踩,却是明显放轻了力道,几乎只是虚虚放着,所以留下的鞋印才那样浅。
可虚踩还是重踩,那也都是踩了。
怀策声音拔凉,像在陈述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实,“太轻易得到的话,是不会被郑重对待的。”
况且,他也有想要确认的事。
望着楼心婳已走远的软轿,怀策阴冷的视线迟迟未收回。
听闻怀策最终仍是住到忘忧宫的侧殿去,泰隆帝背靠龙椅,感慨地道:“还是乐宁有一手。”
亲自走了趟衍庆宫,雍国皇子又如何?还不是得照样给他的乐宁面子?
就是吧……泰隆帝撇了撇嘴。
怎么他心中就这么不得劲呢。
谢公公替帝王满上茶水,乐呵呵地笑着,“恭喜陛下,乐宁殿下总算得偿所愿,只是……”
泰隆帝喝了一口茶,侧眸看他,“只是什么?”
谢公公迟疑地道:“怀策殿下毕竟是雍国质子……”
结果却当了他们晋国公主的护卫──说护卫都还是比较好听的,他们这些当时在殿里的宫人可是清清楚楚听到,乐宁公主是要雍国那位大殿下当面首。
面首!让一国皇子当自己面首,乐宁公主还真是敢想!
但……也只有她敢想敢做。
泰隆帝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转着杯子,姿态悠闲,可面上却布满愁绪。
“乐宁想要的,管他雍国皇子还是雍国皇帝,朕都不会阻挠。”
放下杯子,泰隆帝看向忘忧宫的方向,喃喃道:“只要乐宁开心自在,那就远胜过一切。”
毕竟现在这日子,可说是同老天爷那儿偷来的,也不为过。
谢公公知道泰隆帝心中为何事所苦,但此事他们都无能为力,也只能在心中暗叹口气,打起精神来安慰帝王。
至于怀策……
搬入忘忧宫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乐宁公主给看上的,再无人去招惹他。
只是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眼瞧着也将过了,怀策都没有见到楼心婳本人。
常喜端来晚膳,忘忧宫的食膳丰盛,远比他们衍庆宫菜式要多出一倍,样样可口精致,就连屋里用的冰份例也是足足的,就没有克扣过。
甚至因住在忘忧宫,冰的用量几乎没什么限制,让他们可以说是比在衍庆宫那会儿,住得都要更为舒适。
瞧怀策优雅在用吃食,常喜这两天来往外望的次数,比过往加起来都要来得多些。
对于他的坐立不安,怀策视若无睹,进食的速度丝毫都未停滞过,大有任常喜纠结折腾的意思在。
憋了许久,常喜终于忍不住问:“这都两天了,怎么乐宁公主也没见见殿下的?”
要人当自己护卫,要来后反而放着不管?
而怀策仍是气定神闲,“她想见的时候,自会请人来请,不着急。”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
常喜忍了忍,不禁将声音压低,喃喃道:“乐宁公主此举……像极了到手后的香饽饽已经不香了似的……”
“香饽饽”本人闻言,停下筷子,定定看了常喜一眼。
常喜回神,尴尬笑着,“奴婢就是比喻,没别的意思。”
“呵。”怀策轻笑,“最好是如此。”
听得常喜心肝儿抖了抖,连忙告饶。
旁的人许是不知,但他可是最清楚的。
──关于自家的主子有多么记仇这件事。
想到曾经招惹过他们殿下的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最终被坑的下场……常喜倒吸一口气,告饶得越发实诚。
怀策无视他,径自想着,乐宁此举是为何?
三皇子是因送去雍国的那位二殿下出事才寻他麻烦,三公主则是因要同乐宁公主抢人才插一脚,若说乐宁同三皇子是同样的理由要欺辱于他,其实也说得过去。
问题就在……乐宁公主所谓的欺负……就这样?
不理人?
怀策认为,乐宁公主如此大张旗鼓,应当不会如此轻拿轻放而已。
很快,隔日午时,他就等来了后招。
小太监进了侧殿,躬身说道:“大殿下,乐宁公主殿下请您走一趟。”
怀策用完膳正在习字,眼神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