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心婳眼睫半垂,忽然低落。
眼前忽然出现一块兔肉,楼心婳看了过去。
回过神的怀策叉起肉块,凑到楼心婳嘴边,“公主,尝尝。”
怀策喂肉的时机拿捏得很好,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察觉楼心婳正在难过,想转移她注意力而使然。
这回他捏住银叉末端,给上头腾出了许多空间,楼心婳再怎样张口咬下,也不至于会有唇再同他手指接触或将要接触的可能。
楼心婳压根没注意到怀策手拿银叉位置的前后差异,只知有肉堪吃直需吃。
肉香扑鼻,楼心婳也毫不客气咬掉上头几欲滴出肉汁的肉块。
汁水本就要落不落的,楼心婳贝齿一咬,肉经挤压,汁液当即落在怀策手上。
白皙修长的指沾染一滴油汪汪的褐色肉汁,怀策眉头连动也没动一下。
只见那滴肉汁顺着怀策起伏的骨节滑开,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怀策不动声色收手擦去。
那肉汁分明不烫,可滴下时,怀策仍觉灼人。
但,令他觉更为灼人的,还有另一道视线。
安王面带笑意,可下颔却绷得死紧,似紧咬牙关,不知在忍耐些什么。
瞧见怀策看来,他那逼人的目光才略略收回,只对他颔首一笑,风度好得不像稍早被他抢过猎物的人。
怀策敛眸,越发觉得此人古怪。
秋猎结束,楼心婳这趟出门累着了,睡了整整两天才醒,又惊动了宫里不少人。
怀策听太医说,这情况往后会经常发生,且公主沉睡的时间会越来越久,最终,许是……
许是什么,太医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众人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终,公主将长眠不醒。
听闻此话,除楼心婳以是习以为常外,其他人听了均是面色凝重。
楼心婳把玩小真子出宫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懒懒地道:“这也没什么,没见本宫这回还是醒来了吗?”
这次是醒了,但下次谁也不敢保证。
然楼心婳也不知是真的全然不在意,还是觉得在意也没用,干脆放弃。
依怀策对乐宁公主的了解,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兴许高些。
乐宁公主向来最不喜做些白费功夫的事。
怀策正想说话,却见楼心婳手中摆弄的方盒一根根长方形柱状被她戳出。
这盒子是以木条组成,推动一处,对应的另一端就会有木条突出,还不是每次按了都能有反应。
然,楼心婳方才推出的那根与其他木条不同,竟是空心的不说,里头还有一抹白一闪而过,楼心婳当即又推了回去。
楼心婳抱着盒子站起,说:“这玩意儿好玩,本宫拿给父皇瞧瞧去。”
嘴角笑意不是平时那种懒散的笑,而是多了几分雀跃,怀策心中存疑。
乐宁公主的心情变化,与她手中物有关?
还不等怀策细想,楼心婳一僵,转头看向怀策。
怀策坦坦荡荡迎向她的目光。
楼心婳睁圆眼,脚下转了个方向,踱步到怀策前方。
她身量要比怀策来得娇小,站到他面前,楼心婳还需仰头看着他。
无视怀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楼心婳直接问出她心中疑问:“你看见了?”
楼心婳抱着方盒的指尖用力,尖端都从樱粉变得略为泛白。
是她大意了。
往常自己得花好一番功夫才能开启,也就不以为意继续翻弄,谁料这回的竟是让她随手给戳出来的,难不成她以前用心解的都解了个寂寞不成?
楼心婳对这事实颇为震惊,但比起自己无心插柳要比用心得来的成果要好,她更在意──怀策刚刚看到了多少?
怀策微笑,“不知公主说的是?”
楼心婳看他那张假惺惺的笑脸看了许久,偏偏笑得再假,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她想起自己的脸被怀策捏过,但她好像还从未摸过他的脸,心里不由生出一股不平衡来。
这不公平!
楼心婳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顺势抬手。
她微凉的手覆在怀策带着暖意的颊上,在先感受触感前,楼心婳就已先被暖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