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乐宁公主不依不挠又要再辩解,怀策趁她开口前,低声又重复了次。
“你困了。”
话音不容拒绝。
怀策一手扣住她手,没让她再添乱,另一手则扯过被子,打算将乐宁公主重重捆起。
从他拉过锦被的那一刻开始,楼心婳就发觉怀策想对她故技重施。
楼心婳扭了扭,抗议:“不准包住本宫!”
怀策没有停下,继续说:“这样才足够暖,公主也就不需要再借我的手或脸来暖自己。”
对于怀策竟无视自己所说的话,楼心婳瞪圆了眼,不敢置信。
他翅膀硬了!
但一听怀策说这样温暖,她又有一点点的动摇。
嗯,就一点点。
楼心婳这一考虑起来,身子就忘了挣扎。
怀策没放过这个机会,捆好乐宁公主前,他也松开了扣住她的手。
温热的掌心被她夺去许多温度,已不覆最初的暖。
指上残留的不光是楼心婳指尖的凉意,还有她那双嫩嫩的手摸过每一处时,留下的感触。
怀策曲起手指,紧握成拳。
“公主快睡吧。”
他声线平淡,可唯有怀策自己知道,他握拳的手握得有多用力。
怀策背过身去,几乎与床沿贴成一直线。
可他都已经避得这样远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怀策转身,瞧见被包得像个虫蛹的楼心婳身子一扭一扭,像只虫子似的,往他这儿来。
楼心婳已经就快接近怀策了,但她千算万算,没料到怀策竟会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转过身,一下就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们都吓了一跳,怀策也不知道楼心婳竟已离得这样近。
这一翻,两人面对面,几乎就只剩半个拳头的距离,鼻端就会擦过彼此。
怀策眼眶一紧,头微往后仰,拉出一小段距离后,他才问:“公主又有何事?”
他语调急切,然两人心思都不在这儿,皆未品出不对来。
待他问出口后,楼心婳反倒扭捏起来。
她像在犹豫什么,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开口。
“本宫就是想问,你……能不能让本宫拉着手睡呀?”
怀策:“……”
他作梦都没想过,乐宁公主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怀策脑袋空白了一霎,这才记得问她:“为何?”
乐宁公主双手应是都被他好好收在被里,要说暖那是绝对足够了,为何又要再握他的手?
平常总是落落大方、说话理直气壮的乐宁公主,这回态度却柔和起来,连答出的话语听着都没有往日的中气十足。
她说:“……因为这样温暖?”
连她自己说得都不是很肯定,怀策就更不可能单纯到会相信她给的这个答案。
怀策盯着黑暗中她的轮廓,没有回答。
等了许久,他才等来乐宁公主非常小声的后半句补充。
“因为……心里踏实。”
话声说到后来越来越小,几乎只剩气音,但怀策离得近,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本想拒绝,可婉拒的话在说出口前,他就先发现不对劲。
──乐宁公主有些反常。
想一想,换作寻常时候,若她要求自己想牵手,定是下颚微扬,涂了丹蔻的指高傲地伸出来。
然后面上就宛若写着一副“让本宫牵你的手,你该感激涕零才是,这可是本宫赏你的赏赐,还不速速牵起本宫的手!”,而非像这样小心翼翼。
怀策想了下,要说这其中的区别的话,那就是今日发生过安王那件事。
乐宁公主醒来后虽没问太多,但从她立刻沐浴且扔了那套衣裙及被褥看来,她是讨厌安王的没错。
那,遇到讨厌的事,她心里慌吗?
怀策从未在乐宁公主面上看过这种情绪,所以没法想象。
但若是因为这样,乐宁公主感到害怕,才想亲近自己,这也就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