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有一颀长的人影背光站着,随太监通传声步步踏入。
“太子殿下到──”
随着他每一步迈进,臣子们就更能清楚瞧见他面容。
虽有几年未见,但那张脸他们还不至于遗忘。
怀策更多是像的皇后,面容柔和秀雅,嘴上总是噙着温雅的笑意。
臣子们怔愣。
真的是大皇子……不,现在该称呼他为“太子殿下”才是!
雍帝立大皇子怀策为太子的消息传来,楼焕正坐在廊下吃瓜果。
他吃瓜的动作一停,感叹了声:“还真是被他得了手啊……”
虽说也算预料之中就是了。
楼焕不禁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怀策当上太子,那表示他这会儿正忙着,应该暂时回不来的吧?
想到几天前还相当热闹的医馆,皇兄和皇妹都在,到了今日却只余他一人,楼焕便觉得周遭安静得太过,并不是很习惯。
他喃喃念了声:“我也好想回晋国啊……”
话落,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楼焕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马匹嘶鸣声。
楼焕莫名其妙地抬头,嘴里还塞了瓜肉,一边脸颊因而鼓起。
当他看见一穿着斗篷遮住面容的人大步往他这儿来后,楼焕捧着瓜艰难开口,“你这人谁啊?怎么胡乱闯别人家院子?”
那人行走间兜帽滑落,露出自己样貌,当楼焕看清的那一刻,手中捧着吃到一半的瓜都扔了,顾不上再吃,急忙躲在椅子后面。
可椅子哪能藏得住他?
满面冰霜的怀策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带着威压与杀气。
楼焕瑟瑟发抖,在怀策单手扯开椅子扔在一旁,椅子“啪”地断了一脚的同时,楼焕也跟着瑟缩了下。
就好像断腿的不是椅子,而是他自个儿那般。
他蹲着,而怀策站在他身前,阴影罩住他全部身子,楼焕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断脚的椅子上,僵硬转了回来,硬着头皮迎上怀策目光。
若要形容,楼焕会觉得此刻开口要同他说话的怀策,有若恶鬼低语。
他问:“婳婳呢?”
楼焕从不知道,原来听见别人喊四皇妹小名的时候,他除了起鸡皮疙瘩外,竟也会有觉得毛骨悚然的一日。
他磕磕绊绊地回了怀策,“回、回晋国了。”
回话时差点咬到舌头,还心虚地越讲越小声。
如他所料,怀策一听见这个答案,眸子一眯,语气也更加冰冷。
怀策重复了一次楼焕所说:“回晋国?”
他说得很慢,就好似在细细咀嚼这短短三个字里,所带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
楼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恨不得能将自己身子再蹲低些,这样就能更加远离怀策。
哪怕只远离了一个指节的距离,楼焕也乐意啊!
他颤着手从自己怀里想摸出什么,倏地想到自己方才吃瓜还沾了满手的汁液,顾不得脏,先在身上抹了抹,确认手是干的以后,才抖着手取出一封信交给怀策。
楼焕没敢看他,只干巴巴地说:“这、这是我四妹让我带给你的。”
当时听楼灿和楼心婳商议好要回晋国的事,楼焕就隐隐觉得不妙。
他哥他妹手牵手一起走了,徒留他一人留在原地,等着不知何时会归来的恶鬼……咳,怀策,楼焕很没骨气地表示……他怕啊!
楼心婳那时歪头想了想,喃喃说了句:“也是,不告而别的话,阿策会生气的,要是迁怒到三哥身上就不好了,我来想个办法!”
然后她就将这信交给了他。
楼焕压根没看里面内容写的什么,只拿到四皇妹说要转交的信后,心里才踏实许多。
人家都言好奇心杀死一只猫,楼焕也明白这个道理。
怀策接过信后已经看了起来,楼焕心跟猫爪挠似的,终于忍不住抬眼,悄悄瞟了下怀策神情。
只见怀策周身那压迫感逼人的低压在接过信后才稍稍降低,他沉默着展开信件,对楼心婳突然离开似极为不满,他一直在压抑这种不悦的情绪。
即便是处在这种状态中,但怀策展开楼心婳给他的信时,手却一顿,粗暴的动作放轻,将折起的纸张摊开。
上头的话,就算是楼焕只从背面,那也看了个真真切切。
他不由得往后挪了挪,认为四皇妹这信根本不是在助他,而是在害他啊!
怀策原本压抑的目光,在看清纸上写的什么后,蓦地一愣。
字迹歪歪扭扭,俨然是楼心婳自己写的。
她生病到后期手都在颤抖,喝粥喝药都得双手捧着碗才能勉强稳稳拿着,更别提写字了。
怀策之前就注意过这点,在楼心婳要写信回京时,他才握着她的手一笔笔领着她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