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婉然,你还小,不懂。”
“皮囊只是身外之物,唯有你本身,才能永远获得众人的喜爱。”
“娘什么都没有,只能教会你这些,不要怨恨娘。”
一滴泪掉落下来,砸在我的耳朵上,与这些话混为了一体。
天是凉的,眼泪是热的,母亲的话,我没有理解,但一字不落的记了下来。
炭火的热温暖不了人心。
后来我才能体会母亲的心情一二,回想起来,她的心好像早就凉了。
在跟随父亲来京后,踏入沈府的那刻。
父亲的正妻是京城的才女,其家势不比父亲的家势差,两人结婚是父母之命。
故我也没有看到过这位夫人什么时候会低下头,她永远是一副高傲的模样。
据我母亲说,她在见到这位夫人的那刻就知道自己能留下的唯一优势便是性子。
温柔,不争不抢,不会与这位夫人针锋相对。
她做到了,成功在沈家有了一席之地。
为什么不依靠父亲呢?
在我十五岁的前一晚,我问出了多年所想。
我母亲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要轻易地依靠谁。
爱或许不会永远,但喜欢能一直停留。
父亲喜欢她温柔的模样,她就一直温柔。
好像是为了能留住父亲,又好像是为了自己。
我母亲说她最羡慕夫人性格的刚烈,我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从小开始,我就一直羡慕姐姐的自由。
每个人见过我,就会称赞我如母亲一般,乖巧温柔,性格讨人喜欢。
总当这个时候,姐姐就会对我投来蔑视的眼神,我不知道那是在嫉妒我,还是在讨厌我,还是在看不起我。
我当然回以微笑,她便气地哼一声离开。
嫉妒什么呢?应该是看不起才对。
我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虚伪至极,母亲口中的温柔,在我皮囊之下,早已变成另一个模样。
所有的欲望、情绪,被压在一起。
它们越积越大,而后再被她压地更低了,表面好似无事发生。
我偶然知道,父亲跟母亲俩人一直想让我嫁给对父亲事业更有帮助的家族。
他们一直觉得我应当能被人看得上。
我不像他们的女儿,更像一件能被人随时用上的物品。
在十岁那年,我与姐姐又发生了矛盾。
或许是在父亲那里挨批评了,她跑来又骂我。
被宠大的人,多少是有些娇蛮任性的。
“你不过是个庶女,爹爹凭什么总拿你要跟我相比?”
“你的性格温柔又怎么样,还不是装出来的?”
“你母亲也是一个贱/人,平日里温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引爹爹的。”
她的手不断推我,我本不想理会,但听到最后一句,我忍不住了。
我扯住她的辫子冲她怒吼:“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我偏要!”
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夫人跟我娘都赶来了。
夫人牵走了姐姐,经过我时还瞪了我一眼。
母亲也斥责我,为什么不懂事,平日里教我的难道都忘记了吗?
她拿着竹棍打在我手心上,我疼的往后缩,她不准。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也对母亲开不了口。
我无声地流泪,心中的怨恨骤然升起。
不过我用她教我的,低眉垂眸,乖巧认错道:“娘,是我错了,下次我不会再跟姐姐打架了。”
在九岁那年,我认识一个男孩,他只比我大两岁。
他不爱说话,却长得好看,板着一张脸,他是被他母亲领着来我家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