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悲痛欲绝,茫然地注视着那个地方,直到马停下,她还是没能缓过神来。
“将军……”
有人松开她,她看见下了马的祁憬舟,他看起来很冷静。
甚至冷静的可怕,那样的眼神,如从地域爬上来取人命的阎王。
罗嫣下意识出声,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被士兵抱下去,看着祁憬舟重新上了马,他没有理会她的道歉,死死看着城墙上的敌军。
谁也没料到姜昭昭会自尽,包括祁憬舟。
他看似比所有人都冷静,可他颤抖的手隐在铠甲下,握着剑柄无声地提剑,马儿冲出去,双方厮杀在一块。
火炮声,放箭声,嘶吼声,兵器相触声等不绝于耳。
刀光火影间,祁憬舟手气剑落,狠戾又急促。
众人看见他一身反光的银色铠甲在战火里,杀疯了不要命似地,恐怖至极。
恨意堵上了他的耳朵,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自己剑落下的那刻,敌人的头颅滚落以及喷涌的鲜血。
那些血洒在他的脸上、铠甲上,剑刃上粘稠的鲜血在冰冷的天里未曾有一刻凝固。
这是他解决战事最快速的一场,仅用了半个时辰。
当提剑至敌军首领面前时,祁憬舟沉重地吐一口气,升起的白雾化开在雪里。
敌军首领跟他对视,无半分慌乱,他哈哈一笑,“杀了我!能死在有名的祁将军手里不亏,况且你那美娇妻还能在黄泉路上陪我,我快活的很!”
“来啊,杀了我!”
女人在他这里是没地位的,他不称姜昭昭为姜国的公主,说她是祁憬舟的娇妻。
这是在侮辱姜国,侮辱姜昭昭,侮辱他祁憬舟。
祁憬舟看着他被姜国的士兵捆住,听他说完,良久后冷漠地开口。
“既然如此,送你进宫做成人/彘,满足你。”
“来人,姜国刑法伺候他,留他一条命进宫。”
所有的都结束后,他走向了在雪地里的姜昭昭。
生死分离,他连句话都没跟她说得上。
那些准备好的话,表白的话,道歉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去,再也没人给他机会说出去了。
躺在这里的人,永远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走的干脆利落,不给他一点机会,将两人的仇怨凝结在这里。
心脏被撕裂般地痛,祁憬舟缓缓蹲在地上,只觉喘不上气,他浅浅地呼吸着,看地上的人。
少女的脑袋下溢出大片的血沾着雪地,黑发散开,雪花打湿了她的发,额上的发泄凌乱地遮盖住她的面容。
他拼尽全力止住颤抖的手,伸向昭昭的脸,帮她拨开发丝,露出嫩白的小脸来。
她双眼闭上,浓密的睫毛很安静,再也不会似蝴蝶翅膀地扑闪;没了血色的双唇,也平静地合上,再也不会说出令他欢喜或者愤怒的话来。
血滴溅在她脸上,刺目极了。
无边的寂静,少女一脸安详地躺在雪地上,再也不会醒了。
祁憬舟看着她,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解脱。
她在他面前死去,还有什么是比这个还要对他残忍的惩罚吗?
姜昭昭,你真的很自私。
从一开始擅自招惹我,到如今的任性离我而去,留他一人孤独地活在世上。
那你为什么不再自私一点,活下去呢。
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动作很稳很轻柔,指尖碰触的她是冷的,僵硬的。
静静地贴着她的脸,祁憬舟想。
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祁憬舟又伸手握住她的手,想帮她如以前那样捂热,捂了许久,也没能捂热。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抱起姜昭昭。
少女的脸埋在祁憬舟怀里,众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鹅黄明亮的裙边下低垂着一双白靴,裙边在空中轻微地晃动。
这天,姜国嘉庆六十年腊月初十,所有的城池被收复,而姜国的公主,也在同一天死去,全国哀悼。
公主下葬的时候,是祁憬舟亲手合上的棺。
公主府里所有的物件一并埋葬,除了姜昭昭亲自求来给祁憬舟的平安符被他珍藏。
皇帝亲封他为大将军,命他镇守边关,开疆拓土。
无数个夜晚,祁憬舟都想了结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