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们很赶时间?
他眯起眼睛,逼人的气势毫不客气地压迫在a03号患者身上。
a03号患者差点绷不住脸色,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一膝顶在她的腹上。这么一想,昏迷前受击之处到现在仍然隐隐作痛。
女人勉力咬紧牙关,凶狠地瞪着他,没有吐露什么信息。
但倔强着不愿开口,本身就是一种信息。
作为旁观者站在墙边的立秋,时刻注意着a03号患者身上的情绪色彩。在逢何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时,对方情绪波动的程度远远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
这个反应说明,逢何猜中了?
逢所长慢条斯理地掏出一颗立秋赠送的咖啡糖,在女人面前撕开糖纸,将糖往嘴里一扔。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让我们换个问题。
他说得随意且悠闲:你也看到了,你们打不过我,身上又没值钱的东西,脑子里也没什么有用的情报,那想凭什么来跟我交换缓释剂呢?
女人面色不变,漠然地一仰头,语气嘲讽:对,我是没东西能换。海城所长年少有为,想来手段应该很干脆。来啊,有本事给我个痛快。
逢何本想说联邦法律会给你个痛快,但仔细一想女人开始的话语,没机会去揭发你们,这说明在对方的角度上来看,自己应该比她这个杀人犯更惧怕法律。
不能拿法律说事。
心里快速进行着分析,他嗤笑一声,对女人的激将法不屑一顾。
你可以慢慢想想,有什么能够打动我的。但要是拖久了,需要救的大概就只剩你一人了。
a03号患者身周的情绪色块一瞬间激荡汹涌,又一瞬间风平浪静。
他本来就撑不了多久,我傻了才会去救他。
她垂下眼眸,撇过头去,不愿再同逢何交流。
逢何心下有了猜测。
离开病房后,逢何将她房间的观测窗口闭得严严实实。
她指的是哪一个?立秋问。
我猜是a02号的白骨患者,逢所长捏住下巴,说:另外两人状态大概一直没变过,只有他有清醒的时候,虽然现在也
逢何直觉这件事情牵扯不小,连山城监管所的所长都陷了进去。
于是他联系下属,安排两名比较靠谱的员工专门负责a03号患者,反复叮嘱他们不要与患者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而后,他又尝试联系山城监管所。
光脑意外接通。
立秋见逢何真的与光脑对面的陌生人如常地聊了几句公事,觉得这可能是自己在人类社会生活几年也学不来的技能。
他们封锁了消息。结束通话后,逢何作出判断。
他又向一些联系人发送了消息。
天色已晚,他伸手揉了揉立秋的脑袋。
走,回家,工作上的事情下班后就不用管了。今天难得加班,路上顺便加顿餐?
要椰奶水晶塔!
不是加甜点餐的意思算了,没问题。
晏文斌出生于海城,他的运气比较好,第一次精神力暴走时身边没有任何人。彼时还没结束义务教育的少年学子,眼睛一睁就发现半径5米以内的花草树木全都干涸枯萎,三只路过的鸟儿像被脱了水,干瘪地掉在地上。
学校设的安全常识课程上,精神异常病患者的特征与不幸遇上发病患者后的正确避险措施是两个非常重要的必考考点。
为了维持自己年级第一的排名,晏文斌早就将精神异常病症患者的相关知识点背得滚瓜烂熟。
理智回笼的那一刻,书上学过的知识刹那间鲜活无比。他只用了半分钟就做出一个或许冲动但并不后悔的选择。
跑。
离开海城。
远离人群。
往后十年的时间里,他没有联系过任何一名旧识乃至亲属。海城初中某年级的第一之位终于换人,维安局的失踪档案上也多了一个名字。
问题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呈现。晏文斌面临的最大难题,便是患者的精神崩溃程度会逐日递增。
近半年里,晏文斌察觉自己的状态渐渐下滑,即使是不发病的时候,自己的脑子也很难像从前一样清醒。
他在光脑上尝试搜索缓解方法,试遍星网各种偏方,都没能拉回他崩溃的精神状态。丰溢的情绪如同大山一样压在身上,莫名其妙的喜怒哀乐与暴躁情绪仿佛凭空诞生。
精神力暴走越来越频繁,神识清明愈加难以维持。
就在这种混乱之下,他见到论坛上一篇帖子。
【帖子:长见识了,原来催眠师这么厉害的吗?!!】
他随手点进去看了看。
催眠患者?三分钟平定发病患者的情绪?
晏文斌没有第一时间否决这个可能性,他向下翻动帖子,楼里一众果然都在嘲笑楼主。但令他失望的是,翻遍全帖都没能找到更多信息。
帖子没有任何细节,楼主也不在意跟别人是否相信他的话,单纯只是想要分享事件。一般来说,如果是虚构故事贴,楼主多多少少会往帖子里加一些细节内容,才能更好博得读者信任。
晏文斌拍了拍脑袋,将自己的脑子拍清醒点。
他顺着催眠这个关键词,在论坛中进行搜索,一路筛查下来,发现另一个类似的帖子。
【帖子:悟了催眠师,患者们的福音!】
帖子的大致内容同第一帖差别不大,但细节多了很多。据楼主自己说,他就是受益的患者之一。帖子里无疑都是跟帖喊着让监管所将患者抓回去,少数认真看了帖的人,都觉得故事编得太假也太不走心,毫无可信度。
这位发帖人脾气很暴,孤身舌战全帖,直至惊动管理封楼,这才停止。
晏文斌非常认真地看完楼主所有回复,得出判断:两个帖子提到的催眠师是同一人,目前就任于海城监管所,姓立。
他捏着下巴思考片刻,决定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把所有可能性都试上一试。
他当即摸向两名发帖人的星网痕迹,想要寻找出这位立大师的联系方法。
加餐进食完毕,立秋满足地回到家里,躺倒在沙发上。
睡眠日?逢何双手撑在沙发上,低头对上小少年的双眼。
嗯!
记得洗完换上睡衣再去睡。逢何不自知地笑笑,伸手戳了戳小少年的白耳罩,惹得少年把脖子向旁一缩,笑得更欢:这副耳罩戴一周了,记得换一换。还有大衣,换下来直接扔卫生间里面,等我去收。
好。立秋点头应下。
目光停留在逢何绑紧绷带的左手上,白色的绷带上又渗出血。他撑起半边身子,问:绷带是不是需要定期更换?
逢何递过手臂,看都不看一眼伤口,满目注视着立秋。
嗯,还要上点药。
我记得你自己上药包扎挺快的。立秋突然想起第一晚随逢何回到家里时,他自己包扎起伤口的速度可比自己快上许多。
包扎要用手,伤的也是手。逢何笑眯眯地凑近脑袋:看在今晚甜点加餐的份上,帮个忙?
那也行。立秋从沙发上坐起身,你的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