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类武器容易被干扰,他们在山上摆的说不定是一架等离子炮。逢何将方向杆一把推到最前方,悬浮车的车速加到最大,之前在货运公司的任务单里见过外置磁场发生器,可能就是用在这上面。
并没有确切证据表明,货运公司单子里暗插的材料与武器是运向这个组织的。但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是在山城这种小地方,以这个未知组织目前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山城大概率不会藏有另外一家旗鼓相当的存在。
晏文斌没有这种对于危机的直觉,当车子从山底下路过,他还在继续搜查外逃患者的信息。直到听到两人对话,这才明白自己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他在常识方面比起立秋有些优势。
黑色细边镜框后的眼睛瞪得老大,阴郁青年有些不相信:等离子炮?这不是军方才能持有的武器吗?
是啊,逢何好笑地看着晏文斌隐隐畏惧的神色,说:威力很大,但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摆在山上的等离子炮只能作为威慑,不然一炮下来他们自己的入口也埋了,多不划算。
晏文斌沉默了会儿:入职之前你可没说过会遇到这些东西。
立秋一手一半地分抓着逢何的右掌,心下慢慢安定。
他转向车后座的晏文斌,认真说道:嗯,很危险,到时你离远一点。
晏文斌一怔。
悬浮车兜兜转转,重新开回山城监管所。
石副所长回到监管所,见早上借出去的悬浮车已经重新归位,环绕四周,周边无人,便神情自若地走上前,朝车底摸了一把。
空的。
他微微叹气。
真谨慎。
他不慌不忙地把手移向另一处,打开悬浮车后座的盖子,向里一摸。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也是空的。
面无表情地将后座盖子重新合上,石副所长低声说:他们很谨慎。
耳麦中传出男子的声音。
毕竟是那位所长派出来的人,也该有点真货色。催眠师的能力有些异常,跟他的关系好像很亲密,你多注意一下。五级监管者是他从外面带来的人,应该有三级甚至是二级的实力,不然不可能派出来跟催眠师一路。最后一名员工查不到信息,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只是个情报人员,问题不大。
他们只用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实验室的位置和入口,大概是哪个逃出去的家伙泄露的情报,灭口晚了。耳麦对面的声音有些可惜:实验室里很多东西带不走,只能一起毁掉,可惜没能把那位所长一起引过来。
石贺问:他们行动效率很高,那边的布置来得及吗,需不需要多拖一拖?
不用,尽快让他们过来,入口这一路的欢迎仪式都准备好了不过多拖一阵也没问题,可以想办法把那位所长一起引过来处理掉。
那算了,万一引来联邦星际武装军就糟了。石贺说。
前线都要开战了,谁还顾得上角落里的事。就算他有什么背景,也不可能影响到联邦星际武装军,否则哪会沦落到这种破地方当所长,留在他的中央星系不好吗?对面嗤笑一声,不过那个小催眠师的传闻很有趣,到时你跟他们一块儿行动,找机会活捉一下小催眠师。
他们发现悬浮车上动的手脚了,估计会怀疑我。
那就让他们怀疑去,又没有证据,总不能一上来就撕破脸皮吧。男子笑了笑,担心对方觉得自己在给他挖坑,补充一句:在入口第三道隔离门前找借口离开就行,以你的实力没问题。等山城的事情处理好,我帮你推荐到c2星系,g11这种边缘星系没有久待的必要。出发之前记得把光脑里的信息提前销毁,万一出了事,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我就能想办法把你捞出来。
光脑对面,背景漏出微弱声音。
那是飞艇落地的声音。
石副所长沉默了会儿,说:嗯,都销毁了。
回到监管所,逢何顶着季明伟的身份,向陈所长简单编造了一下任务进度。他当着监控的面回到自己房间,又借用反监控屏蔽器溜到立秋房门口。
这会儿小少年刚洗完头,微长的黑色卷发还带着氤氲水气,听到逢何敲门声,匆忙戴上耳罩给他开门。
逢何一挑眉,将他揽到床上,按着坐下,头发都没吹。
我才刚洗完。立秋说道:是你来早了。
逢所长从房间里找出吹风机,走到立秋身边,弯眉笑道:不早不早,这会儿刚刚好。来,往旁边侧点。
立秋听话地侧了侧身。
吹风机打开静音档,温和的热风自上而下吹着,五指穿插过黑发,动作轻柔地顺着发丝。
立秋盘起腿,享受地闭上眼睛。
入口的那架等离子炮怎么办?他问。
入口?我们不从入口走。别动,我把耳罩下面压到的头发放出来,不然它们吹不到。
连接着左右两个耳罩白团子的黑色细带压住了一部分头发。逢何将黑色细带上下的头发分别理顺,又轻轻抬起连接耳罩的黑色细带,勾出下面的头发。
立秋顺着他用力的方向微微仰头。
不然我们怎么进去?
他们敢在入口放一架等离子炮,那我们就帮他们把入口炸掉算了。逢何笑了笑说:敢把基地设在地下,通道肯定不止一条。除去正式入口以外,至少还有一条应急逃生通道,以及数不尽的通风口。
立秋眨了眨眼:找到了?
一会儿会有人加班。逢何说。
噢那他们基地里面会有这类武器吗?立秋仰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有的话,基地里的东西怎么办,很容易被毁掉吧?
当然会有。如果他们基地位置暴露,需要毁掉证据,自毁是最干脆的做法。
立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过大多武器系统都能用光脑远程操控。逢何眨眨眼睛,这能方便他们自毁,消灭证据。所以解决方式也很直接,只要能够接替他们武器系统权限,那他们的准备就都会变成摆设。
小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光脑滴滴两声,逢何一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光脑。
吴九把所有患者的信息都挖出来了。他把光脑递给立秋,点出来看看?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立秋捧过光脑,放在腿上,食指戳着光脑,点开信息。
晏文斌发来的文件里,多名患者依次排列,或简或详地记录着他们的姓名、编号、照片、治疗记录及过往。
立秋曾仔细看过海城患者们的记录报告,一般来说,患者记录都会包含他们第一次发病的时间以及发病能力等。但这份文件有些古怪,患者们第一次的发病时间大多模糊不详,甚至许多患者的记录中间还存在着很长的真空期。
晏文斌将患者们来到监管所之前的记录,都尽可能地扒了出来,包括他们在哪里上的学,在哪里工作过,都详细得一清二楚。
但他们的过往会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而后便是一段真空期。再次拥有记录时,患者已经到了监管所。
立秋曾到一级病房区探测过,将监管所内的患者大致记了下来,包括他们的编号、相貌,以及是否为紫色情绪患者。
他在记录上找出仍留在基地里的那一部分,与他先前见过的患者一一对照,发现但凡是第一次发病时间模糊不详且记录存在真空期的患者,在他记忆里都是一片紫色。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逢何。
看来他们的真空期都在同样的地方待过。
逢何的声音很冷。
立秋抬眼,这才发现逢何的脸色冰寒一片。
双眼相对,逢何全身上下散发的冷意在触碰到小少年的瞬间,化为清风拂散开来。
他垂下眼,收敛怒意,语气缓和下来,生怕吓到小少年。
他们的过往记录不对。一般来说,天生患有精神异常病症的患者都是在8岁到15岁之间第一次发病。但你看他们的过往经历,不少能追溯到20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