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卷(25)(2 / 2)

容璲望着傅秋锋阖眼时落下的阴影,干咳一声,扯住他的袖子就走:去找林铮问问,这老大夫的药不能轻忽。

傅秋锋莫名其妙地被容璲扯到了林铮面前,林铮看了看傅秋锋,扑哧一声,指指镜子让他自己去看。

镜中的双目没有任何问题,只有睫毛长了不少,像在眼睑勾出一道黑线,没有化妆也平添神采,傅秋锋扣上镜子,不免感到一阵无可奈何。

林铮故意单手挡着脸装作小声对容璲说:其实那盒药膏是给爱美小姑娘的睫毛增长药,不治病,他现在恢复了,说明他已经完全原谅你啦!

傅秋锋听着那声张扬的尾音,简直生怕他听不见,他又生出些许无力感,转头道:林前辈,这样欺骗患者,不太好吧。

我开心就好。林铮一摊手,然后问容璲,你要不要也来点?安全无害有奇效。

好意心领,不打扰前辈了。容璲板着脸拽走傅秋锋,一口气出了竹韵阁才低声骂道,这□□湖郎中还是这么不靠谱你真不怨朕了?

傅秋锋深深叹出一声:臣本来也没怨您,只是冷静一下而已。

那你现在冷静完了,准备热情了吗?容璲戏谑道。

傅秋锋想了想,问道:如何算热情?臣诚心诚意侍寝如何?

容璲抬手往他背后重重一拍,冷脸道:再敢说这种话,朕就把你跟傅景泽关一起。

傅秋锋咳嗽一声跟上容璲,忍不住笑了起来,认真赔罪道:臣绝无意调戏陛下。

容璲:

容璲瞪向傅秋锋,傅秋锋立刻转移了话题:陛下要去哪?

冷宫。容璲抬起头,望着天空高悬的弯月,夜风也在话音落下时恰到好处地送来些许凉意。

傅秋锋一怔,他不知道容璲是否把哪个妃子打入过冷宫,但容璲行走的路线却让他越来越熟悉,直到他们停在了最初见面的宫墙下,柳叶已经翠绿繁茂。

此处并无人居住。傅秋锋有些疑惑。

曾经是有人的。容璲的嗓音在寥落的夜幕里有些缥缈,他和傅秋锋走到门口,用力推开了厚重的大门,门轴摩擦声骤然划破草木萧疏的庭院。

地砖缝隙遍布苔藓,风吹过枯枝传来阵阵呜咽,窗纸破了许多窟窿,窗棂和屋檐又挂上蛛网。

傅秋锋敏锐地感受到一阵隐晦的落寞,他什么都没带,但还是问容璲道:要打扫一下吗?

容璲不常来此,更多的时候是在宫墙外静立一夜,他伸手摸了摸窗棂上的积灰,摇头苦笑道:月缺尚有圆时,人死却不能复生,再打扫宫殿有何用处?

傅秋锋也沉默下来,这种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你不好奇朕背上的伤怎么来的吗?容璲指了个方向,带傅秋锋沿着宫殿走到后院,他拨开一片杂草枯枝,露出宫墙下一个窄小的洞口,朕小时候,常常躲着宫人从这里爬进来,给娘带些馒头剩菜,可后来朕长大了,即使拼尽全力,被砖石蹭的浑身是伤也钻不过来。

傅秋锋听着容璲平淡的语气,咽喉突然开始刺痛发酸。

这间宫殿宛若废墟,他盯着那面斑驳龟裂的宫墙,仿佛穿过不可逆转的时间洪流,看见了那个瘦弱而执拗的孩子。

容璲停顿片刻,回过头去望着那座夜色中朦胧的宫殿,像是发呆,也像回忆,良久才道:太后不是朕的母亲,她只是抢走了一个母亲的孩子,朕的亲娘本是相府千金,先帝昏聩听信谗言错杀忠良,她也不得不沦落宫中为婢,先帝强迫她,封她为妃,给她百般宠爱,却又因她求先帝为丞相平反而将她打入冷宫,那年朕才五岁,就不得不认另一个每天冷眼相对的女人做母后。

傅秋锋站在容璲身侧,这些话容璲也应当从未对别人说起,他轻轻抬手,迟疑着,还是在容璲后肩轻轻压了一下,当做安慰,然后飞快地拿了起来背到身后。

容璲翘了下嘴角,笑容里渗出一丝苦涩:后来宫里出了事,先帝扔下一众嫔妃皇子公主逃往南方,朕也趁乱逃了出来,半年之后先帝带兵夺回京城,但朕却不想这么回去。

先帝不在乎朕,太后不认可朕,那朕就偏要站在这万里河山之巅,令四海八荒俯首低眉!容璲沉声转头,看向傅秋锋,你说没有比你更优秀的暗卫,那你有陪朕一同坠入深渊地狱的觉悟吗?

傅秋锋稍微睁大了眼睛,像有一阵磅礴的轰鸣震响耳边,让他心生战栗,又克制不住地激荡起苍凉壮烈的情愫,他喉结轻轻滚了滚,然后一撩衣摆单膝跪下,拱手应允道:臣誓死追随陛下!

他盯着地面那株才顶破砖缝的草茎,如果他曾经的效忠只是为了逃避人生接连不断的选择,只是害怕再受伤害,那现在听见容璲一往无前般的坚定,傅秋锋便无端提起了勇气,他想再选择一次,不是因为容璲是皇帝,而是只为这个人效忠。

第29章 国公府01

仿佛为了回应这句重逾千金的承诺,平地蓦然卷起风来,扬起了容璲的衣摆,在衣袂猎猎作响中,在满园骤升的肃杀之气里,容璲亲自弯下腰,托住了傅秋锋的双手。

免礼平身。容璲笑盈盈地望着他,不是从一开始就誓死追随朕了吗?

臣不善言辞,聊表忠心。傅秋锋站起来,轻笑着说。

哼,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容璲抬步走向宫殿,上了台阶推开殿门,一阵扬尘飘洒下来,在铺进殿内的月色里像飞旋的光屑。

傅秋锋站在门口咳了两声,等这阵灰被吹散开,容璲掸掸衣襟,薄纱罩衫上已经多了几道脏兮兮的灰迹,他不禁抱怨道:刚才沐浴的水是白费了。

幸好臣没洗。傅秋锋挥开一片蛛丝说。

容璲斜睨他,看他的脸还白净着,便突然动作把手上的灰抹在了傅秋锋脸上:这身衣裳本是给你买的,也白费了。

臣穿不合适。傅秋锋无奈地躲容璲的手。

可朕偏想看你穿。容璲的反骨上来,揪住傅秋锋衣领,硬是给他左边脸也公平地抹上手印,这才满意。

傅秋锋放弃了擦脸,真诚道:陛下穿过的,臣再也不洗了,一定好好收藏,下次有机会出宫再买套一样的穿给陛下看。

容璲:

容璲打量他一眼,迈进殿门低声咕哝道:什么毛病。

傅秋锋也随后跟进,环视一圈,简陋的正厅桌椅翻倒,墙壁的字画泛着老旧的黄,还有不少喷溅的液体痕迹,他伸手扶起一把椅子,容璲也没阻止他。

傅秋锋就继续把台案摆回墙边,手上沾了不少灰尘,他干脆用衣袖一拂,却赫然看见台案那层厚厚的积灰下,红褐色的漆面满是纵横交错的划痕,露出浅色的木质内里。

他对这种痕迹不陌生,曾经暗阁的监牢里也经常会有,指甲抠进刑架或者囚车,用力抓挠,发出刮蹭鼓膜一般的刺耳声响。

容璲走过去,手指慢慢按在了台案边缘,闭了闭眼:太后唯独不为朕找先生教授武艺,朕只能偷偷练习,也试着爬上宫墙,可巡逻的侍卫发现朕,将朕带回了方舆宫,朕被太后关了一月的禁闭,又令冷宫增加守卫朕整整六年没见过母亲,然后,朕听说她疯了。

傅秋锋整理好了正厅,几乎每把椅子和方桌都有抓痕,地板上散落的碎瓷片残留着干涸的血。

是朕无能,朕没有办法救她走,朕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容璲的唇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有人逼疯了一个儿子的母亲,放在哪里都是不共戴天之仇,只有这皇宫例外,朕要叫他们父皇,母后,世上还有比皇家更荒诞可笑的地方吗?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