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认真练。兰儿攥着针卷,最初看完那些血糊糊的场面时几欲作呕的冲动现在淡了不少,她不禁自嘲地想说不定自己真适合这行。
暗一略显怀疑:兰儿,说话是很容易的。
兰儿微微抬头看着他,咬了咬牙:那那我
她心一横,想说要不先扎自己一下以示决心,就当上交投名状了,只不过她弹琴的手指,倒是还有点舍不得。
暗一伸出左手摊到她面前,平淡地说:你先试一下,我不会刻意克制自己,等你去拷问的时候,必须要压住犯人挣扎的力道。
兰儿:
暗一。兰儿愕然片刻,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怜爱地拍了拍,深深叹道,虽然人的癖好是自由的,但我还是想和你聊聊,你还年轻,更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啊。
远处听课的容璲和傅秋锋对视一眼,容璲率先强调道:都是五殿下那套,他的暗卫都是互相练的,霜刃台可没有这种习惯。
容璲过去推开铁门,警告暗一道:别把你前主人的作风带到霜刃台,朕可不想看到自己人互相动手见血,要练对着犯人练去,时候不早了,都散值去吃饭。
傅秋锋站在地牢入口,轻轻抿嘴忍笑,他最喜欢的就是容璲的人情味,明明做了皇帝,却仍能奇迹般的像个普通人。
暗一照旧跪下行礼认错,兰儿福身听令,等容璲出去后伸手去扶暗一,温声道:我很敬佩你尽忠职守,无欲无求,但是换个角度想,如果你当自己是供主人驱使的刀剑,那就更该保护好自己,你轻易让自己受伤受罚,岂不是在损坏主人的利益?连真正的刀剑都需要细心保养,更何况什么命令都能完成的暗一大人呢?如果不时刻保持好的状态,真能称得上是随时待命,尽心尽力吗?
暗一慢慢站起来,稍感意外,他有些触动,在这个完全没接触过的类型,既不会武功,也不是他主子上司的姑娘面前垂下头,轻声道:也许你说的对,但也不对,我并非无欲无求。
要一起去饭堂吗?兰儿笑着问他,不过如果你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那我们也可以慢点走,你慢慢说,我安静听,就当做是我们做为朋友的秘密,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暗一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还有朋友这个陌生字眼,缓步迈上地牢的台阶,沉重道:我我藏了一样东西,它告诉我,我仍忘不了五殿下。
容璲送傅秋锋回了兰心阁,傅秋锋将他的打算告知怜玉,怜玉震惊惶恐之后,又激动地答应了,连连谢恩。
容璲还有奏折和大臣要见,必须得回碧霄宫,临走前突发奇想,对傅秋锋道:现在你手下有收集情报的怜玉,有精通拷问的暗一,还有缮写文书的兰儿,朕不如在霜刃台再加设内台,由你统辖,专门负责这些事宜,如此内外分工,韦渊也不用顶着压力去拷问了。
傅秋锋听罢眼神一亮,随即又担忧道:那会不会给人以臣纠结朋党的印象。
一共三个人,纠结得起来吗。容璲白他一眼,总之虽是内台,但权限不变,协同办事,只不过更有条理而已。
那臣就不推脱了。傅秋锋出去一下午,也有些累,朝容璲躬身谢道,微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朕明天再来接你。容璲临走前嘱咐道,吃过饭记得喝药,早些休息。
陛下,您这未免也太慈祥了。傅秋锋干笑着用手背蹭了下鼻尖,送容璲到门口轿辇前,说不出被容璲仔细叮嘱的感觉,但总归是好的,暖洋洋的。
容璲:
朕这叫温柔!容璲愤愤地扭头,你不想要也得听着。
傅秋锋的笑意蔓上眼底,目送容璲的轿辇远离,吃饱饭,散了两圈步然后喝药,拿着毛巾小心地避开背上伤口沐浴,最后打开衣柜去找干净的里衣准备换好睡觉。
他扶着衣柜的门,然后蓦然怔住,想起自己之前好像也在衣柜前注意到了某个蛛丝马迹。
他边回忆边顺着衣柜叠好的衣裳一件件瞟去,直到有一件叠在中间格子里的,完全不是他惯穿的黑色的外衫映入眼中。
他把那件衣服拿出来抖开,触手冰凉顺滑,是上好的缎面料子,上面织有暗纹,做工考究。
傅秋锋打量着它,恍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的布料,这件衣服是当初容璲装中毒时,让颐王脱给他的,一件外衫而已他也没想着还回去,想来是被小圆子洗好收进了衣柜。
衣料暗纹,上好的做工。
傅秋锋猛地抽了口凉气,当即带上这件外衫,顾不得还有伤在身,直接运起真气用最快的速度赶往霜刃台。
他到了库房,按照编号找到柜架盒子,拿出了那片唐邈冒死从公子瑜身上撕下带回的衣袖,两者都在手中,比对轻而易举,这就是相同的布料。
傅秋锋几乎难以置信,颐王容琰的衣裳必定是专门定制,不可能有雷同,既然是同样的布料,那只能说明这来自同一套衣服。
公子瑜,和容琰脱不了干系,甚至就是容琰本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对木头直男打蛇球
第74章 欲擒故纵01
容璲回到碧霄宫时,软禁容翊的偏殿还亮着灯,他略一思索,先去了偏殿。
殿内只有两个待命的宫女,容翊瘫在榻上,用没受伤的胳膊百无聊赖地抛接茶杯,见到容璲,动作一慢,被掉下来的茶杯砸到了额头,微妙地抽了口气,望着容璲揉揉前额低声道:嘶倒霉。
你可以再大点声说给朕听。容璲倚在门口,一挥手屏退了宫女。
又不是重要的事,何必说三遍。容翊顶着在榻上滚出来的乱蓬蓬的头发起身,大步走到容璲面前,烛台在他背后,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那对皇兄来说,何事重要呢?容璲不慌不忙地抱起胳膊,仰头笑着对上容翊并不友好的视线。
当然是对陛下的礼节。容翊沉着嗓音说道,然后慢慢跪了下去,低头请安,微臣参见陛下。
哼。容璲绕开他,自己坐到榻上,翘起条腿,他还不清楚韦渊跟容翊说了什么,才让容翊已经将不爽的态度刻在了脸上,索性意味含糊地开口道,朕其实不喜欢这些虚伪的东西,你想清楚了吗?
再清楚不过,我这些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都可以一五一十告诉你。容翊猛地站起来转身,语气压着怒火瞪视容璲,我现在对那张破椅子没有丝毫兴趣,也不想让王府卷进浑水,我根本不在乎容瑜是死是活,更不可能为他报仇,我是遭人陷害,你不信,用刑也好下药也罢,随你的便,我若眨一下眼睛就不是男人,但你如果还是条汉子,就别拿韦渊出气。
容璲扬了扬眉,越发好奇韦渊到底和容翊说了什么,以韦渊的老实正经程度,他还担心套不出话呢。
你从前就没有拿他发泄不满的时候吗?容璲表面不动声色地反问,每次都是朕厚着脸皮去太医院求药,现在朕怎么对他,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我生气的时候只砸过墙!容翊吼了一声,我难道没教他武功吗?练武哪有不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