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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6)(2 / 2)

顶楼屋檐的机关同样已经开启,尖刀弹出的一瞬,傅秋锋就一掌拍下,磅礴内力击碎瓦片和机括组件,在月色下溅起一阵凌乱光华,内力运至极限,傅秋锋咽喉一甜咳出口血,从方才的高热渐渐到虚弱发冷。

按照上官雩的情报,金乌蕈需要阳光,必定无法养在四壁封死的下方八楼,那就只有顶层,傅秋锋随手一抹嘴角,将腰带重新系了一下,裹住渗血的伤处,抬眼一扫,果真在房顶看见一处不大的天窗。

追兵已至楼下,傅秋锋遥遥瞥见三道人影从不同方向疾掠而来,想必是府中豢养的高手门客,他深吸口气使出千斤坠,提足重重一踏,横梁和琉璃瓦瞬时崩裂,烟尘弥散,轰隆作响,混乱之中傅秋锋率先落地,只感左腿一痛,不知何时中了枚柳叶飞刀,他伸手拔出暗器,在扑簌簌的灰尘中看见砸在碎瓦断木中的几盆蘑菇。

那蘑菇形状如伞,低矮飞薄,褐色的伞盖边缘围着一圈金灿灿的纹路,在夜色里幽幽放出亮光,神秘而美丽,傅秋锋心下一喜,幸好他鲁莽砸了房顶没毁坏金乌蕈,但那三名高手也随后而至,两人直接攻上,善用暗器的一人退至后方伺机而动。

傅秋锋稍一权衡,就知道在这里纠缠下去形势不妙,他当即一晃肩膀直接脱下外袍,拎了一个栽种金乌蕈的花盆用衣服包上转身就跑,掌风袭直身后,傅秋锋运气护住经脉脏腑,头也不回硬受两掌,顺势一踏墙壁翻身窜上半空。

上官宁正鬼鬼祟祟想趁乱摸出国师府逃之夭夭,背后突然一凉,回头只见傅秋锋高高向他投来刀尖般的注视他甚至看不清夜幕下傅秋锋的眼神,只有站在塔顶衬着月光挺拔而清峻的轮廓,但只有那么一刹那他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心说傅秋锋命竟然这么硬。

他最识时务,没纠结多久,干脆从腰上抽出刀来,从背后给了守门的士卒一刀,一脚踹开后门,翻出几个带毒的烟雾弹砸向人群,讪讪地向接天楼拱手,然后扭头就溜。

接天楼下传来阵阵咳声,傅秋锋在楼顶窟窿的边缘借力再蹬,拎着花盆直接跳下接天楼,抽出匕首闪进烟雾,一路自接天楼下杀至后门,逃出国师府。

贴身的红衣在夜幕下也十分明显,一蓬热血断断续续的从院墙洒至街道,傅秋锋隐约听见府中士卒痛苦的呻吟和巫日焰追上来气急败坏要杀他和上官宁的咒骂,追兵源源不断,他将轻功运到了极致,只在楼阁高处提气借力,京城繁盛的灯火在眼中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喧嚣忽远忽近,直到接近了上官雩约定的接应地点才敢降下一点速度。

傅秋锋不敢停步,生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没有移动的气力,眼前影影绰绰的闪着金星,胸腔也火辣辣的疼,真气几乎用到枯竭,嘴角的血迹就没断过,也没有时间判断是受了什么内伤,只剩下保护好手中金乌蕈的念头驱使他继续往前。

跳至一个隐蔽的小巷,转到巷口时,潜伏已久无声无息的一掌狠戾至极的拍向胸前。

傅秋锋没料到有人在此埋伏,下意识的挪开了抱在怀里的花盆,痛楚炸裂开来,傅秋锋屏住口气后撤一步,沉足站稳,抬眸看清了此人正是在国师府暗器偷袭的高手。

那人见没打退傅秋锋也是一愣,正要撤手遁入黑暗,傅秋锋就迅捷地掐住了他的手腕,战斗的本能居多,将人拉近了猛地低头磕上对方额头,那人后脑同时重重撞在墙上,恍惚了一刹那,接着喉咙一凉,低头时只看见喷溅的鲜红。

傅秋锋闭眼一擦脸上的血,走了几步,小巷里一个酒醉的男人迎面而来,盯着他眨了眨眼,然后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了,还以为傅秋锋神色阴冷拎着谁的人头。

前额一阵阵钝痛,脑中也打雷般轰轰作响,傅秋锋摇摇晃晃地扶上墙壁,在阴影中弯了弯腰,马上又强行驱使沉重的双腿继续赶路,他有那么一会儿大脑有些茫然空白,浑浑噩噩地思考自己到了哪里为何要来,这手中的蘑菇是要做什么,等想起容璲时,记忆中笑起来昳丽的面容就蒙上一层不该有的遗憾。

唔傅秋锋脚步一颤,攥紧了外衣系成的包袱,头疼越发加剧,甚至开始眩晕,呼吸间左胸也阵阵刺痛,他低头欲呕,干咳几声,身后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官兵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咬紧牙关皱眉踉跄往前,靠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然后听见那伙官兵陡然提高的声音。

不好了,王宫走水了,必是有人刺杀王上,快回宫!

你们继续搜捕大奕贼人,你们跟我走,回宫。

脚步声越来越远,傅秋锋再也撑不住,倚着大门缓缓倒了下去,院门被他撞开一条缝隙,接着大门徐徐敞开,傅秋锋用力眨了眨眼,还是看不清站在他头顶前方倾身发笑的人,他反射性地挥去匕首,被两根纤长的手指稳稳抵住。

嘘。上官雩一身劲装打扮,小心地拖着傅秋锋的肩膀把他拽进院内,这里的民居都已被我买下,好好休息吧,你安全了。

京城,霜刃台。

从凤翥居押回来一干人等的审讯已经进入尾声,容翊临危受命亲自领兵出发,去边境太昭城护送北幽使团,各大官署也走上正轨,容璲的忙碌总算告一段落,不用再议事议到深夜。

但霜刃台今晚额外加了工作,要审讯的只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是在凤翥居负责安排下人打扫的管家,本来只是按部就班照例询问了一遍,准备等确定没有问题就放回原籍。

他听见兄弟们经过时谈到公子瑜已死,突然闷不吭声就撞墙要自尽,被兄弟们拦住救回来了,他就闹着寻死,我们一审才知道,他是先太子府中的仆人。唐邈跟在容璲身后汇报,属下认为还是应该尽快禀告您。

嗯,以后在地牢里也少说废话。容璲点点头,进了地牢刑室,见到了一个面容灰败精神颓丧的花甲老人。

容璲打量老人几眼,容瑜府上的仆人几十上百,他没认出来,就慢悠悠地坐下,凉丝丝问道:姓名?

钱禄。老人无精打采地回答,我听说了,公子瑜已经死了,那我也没有苟活在世的必要,求陛下宽宏大量,赐我一死。

哼,你知道公子瑜真正的身份吧。容璲嗤笑一声,你们都忠肝义胆,比之专诸要离不遑多让,怎么就简单放弃了?你另一个同党还逍遥法外,你若不愚蠢求死,还有机会等他东山再起。

钱禄深深一叹,摇头道:千相鬼有千种面孔,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成事。

他现在在哪?你们还有多少隐藏暗处的根据地?容璲神色一冷,把你知道的都招出来,别以为朕会对老人家手软。

我只是个无能的洒扫仆人,能知道主人家什么机密?钱禄自嘲,就是屈打成招,我也编造不出像样的谎话啊。

你连千相鬼都知道,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容璲不耐道,那就先将千相鬼的一切都吐露干净,朕再决定要不要赐你一死。

我与千相鬼相识,都是殿下的命令。钱禄眼神放远,回忆道,我不知道他的本名,他杀了一个府中的小厮,伪装的天衣无缝,接近殿下意图刺杀,但还是被殿下发觉,扣在了府中地牢拷问,得知他是北幽派来的刺客。

容璲垂眸想了想,这番说辞和颐王府的吴春并无不同。

我那时负责给他送饭,他确实是个硬骨头,即便殿下派人将各种刑罚都用了一遍,他除了来自北幽这点,其余情报一字都未招认,渐渐连殿下都对他心生敬佩。钱禄说着表情复杂,殿下真是善人,明明是刺客,殿下却能不计前嫌,想要收留他,让他弃暗投明,但他一开始态度坚决,殿下就不再让人打他,反而常常去与他说话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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