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刘青对蒋氏道:“奶,您帮我把这些都处理了,我先炒菜。”
“行,马上给你弄好,都切成块吗?”
“野兔像之前那样的切,山鸡切大块,猪肉要切大切厚的,巴掌大一块最好。”刘青比划了一下猪肉的大小,“切完用刀背敲薄。”
“猪肉切这么大块怎么吃……”蒋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只是自言自语,她知道自个儿孙女的想法稀奇古怪,已经相信无论如何她都能做好,不需要解释,因此嘀咕完便点头道,“奶知道了,你先去炒菜罢。”
祖孙俩在灶房里头忙活,前头不停的端茶水招待客人的李氏等人,也陆续回了灶房,不消蒋氏吩咐,便自发上前帮忙了,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
李氏想着今儿要炒的菜实在太多,这边招待贵客,那边还有一桌等着吃杀猪肉,少说也要准备十几二十几个菜,自家女儿这小胳膊,真要炒这么多菜估计手都要断了。
自个的女儿自个疼,李氏一忙完便对刘青道:“青青,累了罢?娘来炒,怎么弄你在旁边说便是。”
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去拿刘青手中的锅铲。
蒋氏这时才想到这点,道:“是我疏忽了,青青一个人哪炒的了这么多菜,老大家的你先炒几个,等下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和老四的轮流换人。”
既然蒋氏点了名让几个儿媳妇都轮流炒菜,刘青也就乐得轻松,没有跟她娘抢锅铲,笑眯眯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主场位置。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本来在堂屋的刘延宁忽然进了灶房,刚喊了一声:“奶……”
正忙着监工的蒋氏回头,连忙往门边走,把已经进来的刘延宁往外推:“里头正做饭呢,全是油烟味,你别进来。”
看着自家奶奶一脸如临大敌,好像他犯了什么冒犯一样,刘延宁就有些哭笑不得,微微伸手扶住蒋氏的手臂,正好挡住她把自己往外推的动作,一面笑道:“奶太过小心了,柴米油盐便是生活,孙儿进来并不犯什么忌讳,奶不必如此紧张。”
“怎么不犯忌讳了,你待会儿还要出去陪贵客,带着一身油烟味去怎么行?”蒋氏虽这么说,到底不再坚持要把刘延宁往外推了。
“孙儿过来正是要同奶说一声,景行与声扬第一次来乡野之地,心中不免好奇,我先带他们去周围转转,到午饭时再回来。”
“那赶紧去啊,吃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还可以好好逛逛。”蒋氏说完,又想到什么,忙拉住刘延宁问,“对了,延宁啊,这两位公子什么时候回去,会不会在咱们家歇一宿?”
“住一宿恐怕不会,咱们家简陋,他们定住不惯的。”
“这样啊。”蒋氏眼神黯了黯,失望和担忧再一次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道,“若他们今天就走,咱们回礼也来不及备了,这可如何是好?”
“回礼?”刘延宁想到先前江景行递过来的礼物,顿时了然,也没有深想,道,“景行他们出身世家,注重礼节,送的无非是些点心小食,奶回一些吃食野味便是了,只是礼尚往来,不必太注意价值。”
“倘若只是吃食也就罢了,里头还有一匹极好的料子,我瞧着像是缎子,如此一来,咱家回的礼就不能相差太大了啊。”
“缎子?”刘延宁委实惊讶了,这几个月里,他与江曹二人来往最多,两人行为处事都极有分寸,因此他才想当然觉得他们备的礼物只是些点心吃食,没想到还备了缎子。
这样一来,他们送的礼明显贵重了几分。
比起蒋氏她们头疼如何回礼,刘延宁显然更在意他们的用意。
刘延宁在书院,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出身和家境,因为与江曹二人交往亲密,也时不时说一说家中的情形,因此对于他的情况,江曹二人比所有同窗都更清楚。
江曹二人很显然也知道,缎子这样的贵重的礼物,他们家回不起,却备了这个,那便是一番心意,并未要他家等价回礼的打算。
刘延宁没想到,平日里甚少表态的同窗,竟然如此看重甚至帮助自己,顿时难免感动。
蒋氏没得到刘延宁的回答,不由唤了一声:“延宁?”
“奶。”刘延宁回神,忙道,“景行和声扬自来大方,乐于帮助其他同窗,虽然这次他们备的礼物略贵重,咱们家尽心回礼便是,不必拘于价值,他们心里也清楚的。”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相差太多,不然叫你以后如何同他们相处?”蒋氏抿了抿唇,并没有感到多宽慰。
“无妨,日后回了书院,还有好多日子相处,这回欠他们的人情,孙儿再慢慢还便是,奶不必太过忧心。”
见刘延宁说得坚定,蒋氏这才稍稍放心了,将信将疑的道:“是吗?”
“孙儿自会处理,奶只管放心便是。”刘延宁再一次安慰蒋氏。
他当然也知道礼尚往来,要是这次家里回得礼相差太多,日后相处免不了低人一等,只是自家什么条件,他比谁都清楚,再说长辈供他念书已是不易,他也不能要他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全拿来给他的同窗回礼。
“他们还在等,孙儿先出去了。”刘延宁说着,又一次强调道,“奶,回礼只尽心便是,不必太过勉强。”
“我知道了,你快去陪客人逛一逛罢。”蒋氏点头,掩下了心头的忧虑,催着刘延宁出去了。
刘青一边指挥她娘炒菜,一边还竖起耳朵听着蒋氏和亲哥的对话,见蒋氏跟着亲哥出了灶房,便凑到她娘跟前,小声的问,“娘,哥哥的好友真的送了很贵重的东西过来?”
其实不单单是刘青,李氏王氏安氏她们也全都一心二用,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听着蒋氏的对话,因此见刘青凑到李氏跟前,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了过来。
李氏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刘青的头,“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些作甚。”
刘青摸着头撇了撇嘴,没说话,心里却很不福气,没事的时候就说她是大人了要这样那样,现在有事了又说她小孩子不许打听大人的事,还真是一天一个说法。
蒋氏出了灶房,与刘大爷他们一道,热情的送了贵客出院门,目送着三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越走越远,才受贿视线,拉了刘大爷一把,“老头子,回屋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蒋氏因为着急,直接扯着刘大爷的手臂就往屋里走,刘大爷没挣脱开,不由骂道:“客人还没走远呢,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客人又没有回头,瞧不到这里的。”蒋氏头也不回的道。她以往怕丈夫,刘大爷说东她不敢往西,但今儿实在是心急,便没有理会刘大爷的挣扎。
刘大爷见自家老伴非但不放开自己,还敢顶撞,心里一惊,便没有再挣扎,只是嘴上仍道:“老婆子你反了天了。”
待进了屋,刘大爷见着蒋氏小心翼翼把那匹缎子取出来,对蒋氏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惊讶:“这……这是那两位公子送的礼?”
刘大爷还认得出包着缎子的蓝花布,那还是他从江公子手上接过来的呢。
蒋氏点点头,刘大爷忍不住伸手,颤颤巍巍的要摸那匹光泽奢华而大气的缎子,指尖还没碰到便备蒋氏拍开了,“别乱摸,你都没洗手,摸脏了咋办?”
“老婆子你今儿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刘大爷悻悻的收回手,低声骂了一句。
蒋氏没有理会他,只道,“这么好的缎子,少说也要数十两银子,两位公子怎么说送就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