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氏是这么说,但还是仔细记了下来,等傍晚儿子一回来吃饭,就立刻拉着他问女儿这主意能不能用。
刘延宁听完眼睛一亮,转头看了眼坐在院子里摆弄她那些手工皂的妹妹,眼里满是赞赏,“这主意非常好,解决了咱们现在最担心的事!”
李氏也点头,笑道:“你们金奶奶认识的人,也都是家里供了人在青山书院的人家,我就怕阵势这么大,别闹得你在书院里不好做。”
刘延宁摇头,安抚道:“娘的担心实属多余,咱们是堂堂正正的找门路,他们也是拿的辛苦钱,能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好。”李氏彻底放心了。
刘延宁却是举一反三,立刻道:“对了,娘去找金奶奶的时候,记得加上一句,让她提前叮嘱家里那些人,过阵子榨了茶籽油花生油,也都留给咱们家买。”
李氏吸了一口气,道:“那可不少啊,咱们用的了那么多?”
“娘当时是没听见,但师傅说请张大善人过来前,问了青青些问题,我瞧着师傅他从不说大话,应该是真看好咱们家的胰子,能在京城去卖。否则也不用找张大善人合作——江州城里,只要师傅说话,多少商户等着跟咱们合作。”
刘青在旁边听着,又补充了一句:“对啊,再不济也能去省府开铺子,张大善人在省府那么厉害,生意铁定差不了。”
儿子女儿都这么说,李氏也想心一横的同意,但还是少了那份魄力,只抖着唇问刘延宁:“延宁,你爷回来的时候,可有叮嘱过你?”
“不用爷奶叮嘱,师傅给张大善人去了信,这事就成定局了,张大善人到时候过来,估摸着也就是商议些怎么合作的细节问题。”
李氏咂舌:“这……这么肯定?”
刘延宁淡定的道:“娘可还记得,声扬是县主娘家侄子的事?县主府对师傅他们也十分礼遇,我估摸着师傅家世不比声扬家差多少。张大善人名声再好听,也是个商人,树大招风,总要给自己找些依靠和庇护。师傅既然开口了,他张大善人不可能拒绝。”
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没猜错的话,师傅就是五皇子的舅舅,跑到江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只怕不仅仅是为了避嫌,否则早不来晚不来,到五皇子快及冠的时候来,说不准也是在为及将入朝的五皇子经营地方势力。
这些东西他不懂,但可以确定的是,就算看在师傅身后的五皇子的份上,张家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刘青听完她哥这番话,眼神闪了闪,心说看来江家比她相像得还要有权势,而她哥也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以他的性子,知道内情却不提醒一下他们,多半是因为太过出乎意料。
反倒是李氏听完这话,却有些担心的问:“若是如此,咱们岂不是欠了江先生很大一个人情?”
刘延宁心想倘若他猜得没错,师傅也是想借此机会同张家搭上线,还不用被人怀疑。虽然张家是商户,但也算是他们省府的首富,他们这儿是鱼米之乡,省府的首富其富裕程度,就不用多说了。做大事的人,没有点钱财怎么能成事。
只是刘延宁这么猜测,却不能这么跟他娘说,一时间有些语塞。
刘青想到一个主意,笑眯眯的道:“欠了江先生的人情,咱们可以报答的啊,要是开得成铺子,到时候确定了分利,拿出其中一部分来感谢江先生就行了。现在虽然看不出钱多钱少,那也是咱们一份心意。”
最重要的是,江家如果真的有权势,这生意让他们掺一脚,以后也不怕再被别的人盯上。
刘延宁闻言也是眼前一亮,点头道:“青青这提议不错,只是师傅估计不会同意。”那也太明显了。
“倒是可以给景行,我听声扬说师傅没有嫡子,一直把景行当儿子。”
刘青点头附和,她倒不在意给谁,只要是江家人就好了。
“给江大哥也好,毕竟要不是江大哥上心,帮着咱们去找了师傅,也不会开铺子这事了。”
刘延宁又笑道:“倘若能分一成给景行,我便给青青也争取一成,这做法可全都是青青想出来的。”
☆、第106章
听到刘延宁这么说,李氏心里一跳,心里忍不住火热起来。
对于儿子,李氏其实没有很担心,毕竟她儿子如今已经考中了秀才,又拜了江先生当师傅,可以说她已经没必要再为儿子的未来忧心了,就算她儿子这辈子只能是个秀才,也能比大部分人过得好。
这就足够了。
再说现在家里的生活蒸蒸日上,从一贫如洗,慢慢地开始积攒些家底起来了,公公婆婆身子健朗,少说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只要有他们一日在,就亏待不了她儿子。
李氏现在心里更担心的,反而是她女儿。
虽然女儿嘴上没说,李氏也渐渐感觉得到,她女儿跟小时候是真的完全不同了,性子变了,跟她哥哥一样是个有主见的。
就拿这次定亲的事,再怎么着,像方秀才那么年轻的秀才,在他们整个江州也难找得出几个,方家现在日子是比他们刘家困难了些,可秀才都供出来了,往后日子总能慢慢好转的,方秀才是多少有女儿的人家里求着盼着的女婿?否则,精明算计的王氏,也不可能冒着她女儿名声尽毁的风险,也要把刘雅琴塞到方家去。
可在她们家青青这里,一个亲事,竟然还比不上她这些胰子重要!
姑娘家再怎么厉害,还比得过说个好人家吗?
李氏心里着急,却也心疼她女儿一腔心血,说不定要付诸东流了。
在李氏看来,她女儿能想出煮茶叶蛋的法子,发明出做胰子的方子,都不过是误打误撞,运气使然。她也承认她女儿确实有几分聪明,可天底下这么多聪明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想出这些法子。
因为李氏把这些归功于运气而不是实力,就不那么确信她女儿下回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想出比胰子还更赚钱的玩意儿。
做胰子,跟那张大善人合伙开铺子,对于刘家来说当然是好事,对一个姑娘家而言,远远没有那么大的作用,顶了天家里赚的钱多,到时候她女儿出门,给一份丰厚的嫁妆。
可李氏心里也有数,不管到时候公婆给女儿备多厚的嫁妆,也远远比不上她女儿所付出的精力和时间——可以说没有她女儿,就没有刘家这份赚大钱的营生。
尽管这些法子都是女儿想出来的,等女儿大了出门子,娘家这些事却是跟她半点关系都没了,她女儿想出这些法子的时候大家都理所当然,因为她是他们家的姑娘,吃他们家的米长大,然而等她女儿出嫁,也是同样的理所当然,因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即便公婆还念着她女儿的功劳,可王氏安氏那几个也不是善茬,王氏现在都胆大包天,这一旦事关钱财,只怕拼命的心思都有。
因此,李氏心里是不希望女儿过多掺和的,生意做的再大,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虽然儿子也能得利,可得到的那些,又如何比得过他妹妹付出的心血?
一个姑娘家要是太过厉害,到时候传出去,连婆家都不好说了!
不过刘延宁的这番话,毫无疑问让李氏改变了想法,她也会算账,只要张大善人同意了做生意,卖一块胰子他们家至少能分得几百上千文钱,先不说去不去京城那么遥远的问题,只要能把铺子开到省府去,钱就不会少了,毕竟省府那繁华的地方,开铺子一年不赚个盆丰钵满,那还做什么生意?
如果给青青也争取一成的利,恐怕一年也能分到个百八十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