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你该开心点,你看,从没有人享受过被我亲自伺候的待遇。”
“哦。”
我微微睁了睁眼睛,面上没有表情。
我是真的,对于周遭一切只觉得木然。
我住院了。
其实自己内心想一想也觉得匪夷所思,借酒消愁什么的都不顶用,医生的话在我听来又统统起不了作用,因为我知道起不了作用所以一直就哭,哭完就冷着脸接着沉默,基于这一种状态,庄年华决定让我住院了。
精神科并不好听,但那也没办法。
我的住院手续办的很快,vip病房环境舒适,庄年华请了护工轮班,24小时陪护我,以免我再受到惊吓。
他则把工作搬到了我的病房来处理。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内心怏怏,再看一眼刚刚结束远程会议的他。
“你回去吧,我有人看着,没事的。”
庄年华没吭声,护工进来了,手里带着我们的午饭,给庄年华放了一份,然后打算给我布餐。
我摇摇手,真是一口都吃不下,何必浪费那个粮食?
“先放着吧,我饿了再吃。”
其实从昨晚到今天我就没吃东西,我自己也能感觉到身体能量的流逝,可我就是没胃口,我觉得人生无望,了无生趣。
这情绪是在我发现酒精无法治愈我,就算睡在阳气十足的男人怀里也解决不了我现在的困境和恐惧之后产生的。
“你先出去。”
庄年华对着护工摆摆手,护工便放下东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我们两人。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到了我的床边。
“秋水,你给我振作起来,不就是见着了个死人吗?那又怎样?她已经死了,而且算是因果循环,恶有恶报。你在怕什么?你自己想一想?如果你是因为之前从没有见过这种鲜血淋漓的场面,我不介意把你丢到医学院的解剖课堂去感受一下。”
这话触动了我的敏感神经,庄年华是完全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我立马弓起身子抱住腿。
“我吃。”
「神华」集团的高楼里,庄年华处理完了一个紧急项目,让陈啸终于有了机会进来请罪。
“boss,是我办事不力。”
李想在一边儿起哄,“就是,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这风凉话才说出口,被庄年华一抬眼给慑住了。
其实他们都看出来了,庄年华虽然嘴上说着要折磨他的小妈,但是却对秋水的神经衰弱,噩梦难眠异常上心,一有时间就去医院盯着,除非是工作连连,否则那是恨不得24小时守着,生怕小妈一个崩溃就不想活了。
也不知道是谁折磨谁。
要说他们也能看出来,庄严的死对这俩人打击其实都很大,庄年华自不用说,死的那是人家的亲爸爸;但是秋水么,从前他们倒是当真都以恶意揣测这位小夫人了。
所以他们觉得,庄年华多少有点惺惺相惜他的小妈,虽然嘴上没说出来。
这会儿陈啸看着捏眼角的庄年华,忽然就抖了个机灵。
“boss,其实小夫人这也算是心病。”
“讲。”
庄年华朝椅子后面一靠,手上的签字笔转了个圈儿,丢在了文件上面,看起来随意的很。不过眼神里透着的认真却是无法忽略。
陈啸就真的给庄年华认真分析了。
“小夫人心里潜意识认为萝拉是坏人,活着的时候害人,死了估摸还会有什么变鬼的戏码,灵魂也会害人。我们只要让她产生一种,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念头,自然也就不会再受这种情绪的困扰。”
庄年华的手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轻敲击,一思索,一点头。
“我们都不是无神论者,要她绝了没有鬼的念头不可能。但是你这个点子可行……”
在庄年华想着怎么看好我这蓦然爆发的精神疾病的时候,我却碰到了一个我以为可能再没有什么机会碰到的人,林泽萧。
医院顶楼有温室花厅,对冬天想要去透透气看看景的病人来说是绝佳场所,护工推着我,我遇到了他。
原本是擦身而过了,我内心有些莫名伤痛,好像这两天萝拉的死亡让我原本麻痹的心有了些松动。我抓着轮椅扶手忍住没有回头,身后却响起一串清亮的脚步声,他干净好听的音色在我头顶回响。
“秋水?”
他眼神疑惑,显然是想知道我得了什么病。
不是庄夫人,是秋水。
他的声音我过耳不忘,此刻内心像是唱起了欢快的歌,我抬起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里看见的是一颗小太阳。
“林先生。”
我露出明晃晃的一个笑容,连看顾我的护工都惊了,确实,从她见到我开始我的脸上就始终没有任何表情,这会儿便表现的热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