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转变话题,同时也确实是觉得事情新奇,万忸于淳道:“对了将军,您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事。”
“哦?”
铠甲又热又沉,不过刚穿上就让拓跋浑有些烦躁。
“营中来了个女冠子,说是要给将军献宝。贺兰将军方才去见她了。”
“女冠子?”
嘿,他今天在集市上正好也瞧见个女冠子。这是女冠子成群结队地下山来了?
拓跋浑眼珠子一转。瞧他面露笑容,万忸于淳立刻知道拓跋浑这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将军——”
“那女冠子是指名道姓要找我献宝?”
万忸于淳刚要劝拓跋浑,不想拓跋浑先这么问他。
“这……是的。那女冠子说自己想面见龙骧将军、阳平王次子拓跋浑。”
嚯,把他的将军称号放在他爹名字的前面。这可真是有意思。
“这不就是了?人家都指名道姓地想见我一面了。我收不收人家宝贝两说,不去见人家一面总归是有失体统的。”
拓跋浑说着就掀了帐子出去。外头的人见了将军,连忙行礼。
您还好意思说体统?您要真的重视体统,也不会一个近卫、半个裨将都不带就出了大营!——万忸于淳当然不敢这么对自己的主将说话,他追在拓跋浑身后,跟着拓跋浑来到了另一个裨将、贺兰景的帐子前。
贺兰景与万忸于淳同是拓跋浑的裨将,但两人的称号不同,等级上万忸于淳差了贺兰景不止两阶。
贺兰景身材高大,气质威严。虽因年轻并未蓄须,但其压迫感并不输给其他年长他十岁、二十岁的将军们。
他听说有女冠子要来给拓跋浑献宝,便让人把那女冠子带到自己的帐中——便是拓跋浑没偷溜出去,贺兰景也会这么处置。
时值乱世,佛门四处劝人皈依与朝廷争人力。打着道士旗号的歹人为敛财招摇撞骗荼毒民间,道门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哪些是假装道士的歹人,哪些人又是真正的道士。
他之所以被安排到拓跋浑的身边,那就是为了保护拓跋浑。像这种可疑之辈,他如何会让拓跋浑去见?
“你不是要献宝么?献吧。”
贺兰景坐在帐中,却是瞧也不瞧面前的女冠子。他一边端碗喝水,一边瞧着手中竹简。
被怠慢的叶棠也不气。她被带到这个帐中时就明白了,眼前这位将军绝不是拓跋浑本人。
虽说每个世界的军营以及军营中的阶级以及各阶级的配给都有微妙的不同,但总归大同小异。从这位将军的营帐大小以及帐内装饰来推测,他多半身份不俗,但还未达到拓跋浑的那个程度。
从他能代替拓跋浑来见她,在她面前不报家门这一点来看,这位应该是拓跋浑的副官。而这位副官有意让自己误会他就是拓跋浑本人。
“将军,贫道入这平城大营之前便已向守门将官表明贫道此来献宝的对象只有一位,那便是龙骧将军拓跋浑。”
“此刻贫道尚未见到龙骧将军,又如何能将宝献予您?”
叶棠说罢起身:“定是将官们传达有误,还请将军见谅。贫道这就去请将官们重新传达一次。”
这下贺兰景愿意抬起他尊贵的头颅了。他眉头紧皱,眉心顿时挤出个“川”字。
“你见过我?”
“并未。”
“那你见过龙骧将军?”
“并未。”
“那你如何知道我不是龙骧将军?”
帐外把守卫赶走了的拓跋浑听壁角听得可开心。他摸着自己还没长出胡须的下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笑了。
帐内,叶棠好脾气地解释道:“这帐子并非主将营帐。况且——”
“贫道来历不明。虽有九霄山的牌牒可证身份,但牌牒也不是不能伪造。若我是龙骧将军的副官,必然是不愿让如此可疑之辈接近我侍奉的将军的。”
“——”
被叶棠道破心思,甚至还被叶棠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贺兰景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面前的女冠子与其说让他感到可疑,不如说让他感到威胁——以拓跋浑喜好新奇的性格,若是让他见了这女冠子,只怕麻烦的事情才刚开始……
“你……”
“如此说来,若是龙骧将军本人在此,你就愿意献宝了?”
贺兰景的话遭人打断。按捺不住的拓跋浑掀帐走入,端得是步履如风。
叶棠一见到拓跋浑就认出了他。
这是在集市上盯着她下了半天饭的那位。倒不想这一位正好就是自己的目标。
“贫道见过龙骧将军。”
叶棠不卑不亢地微微颔首。比起她平淡的反应来,发觉叶棠就是自己在集市上见过的女冠子,拓跋浑的反应要更大些。
瞧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叶棠,在拓跋浑入帐后就自行退到拓跋浑身后的贺兰景轻咳了一声。
拓跋浑眨眨眼:“我才刚进来,你怎么确定我就是龙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