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他是输在这种天生的地方了吗!?可无香子都没看过他那活儿!又怎么能确定花木就是比他强!?难道说她看过花木的了——
好好一个年少有为的骠骑将军满脑子全是带颜色的废料。看他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以头抢地尔,贺兰景真怕拓跋浑会得失心疯。
“将军,你何必如此?你再是这般,无香子也注意不到你的异状。你也看见了。……她一颗心全在花木身上。”
贺兰景被拓跋浑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叹了口气,又劝道:“无香子惯是心志坚定、心意坚决。她如今已与花木一道,将军再是自苦也不可能让她回心转意。将军何不拿得起,放得下?”
拓跋浑被贺兰景说得有些烦,他冷笑一声,反口就问:“那你呢?我的好裨将。你嘴上说得如此轻松,怎么瞧着那两人的视线又是不甘又是带怨?”
“贺兰景,别再端着你那副假模假式光风霁月的模样了!现在的你光是让人看上一眼就恶心!”
第167章 花木兰的阿娘27
恐怖的沉默让气氛瞬间冰结。拓跋浑自知说得太过,却又没那个脸前脚骂了贺兰景,后脚就去跟贺兰景认错。他说了句:“闷死了!本将军出去走走!”就头也不回地掀帐离开,只留贺兰景一个人怔在原地。
最初,贺兰景感觉理解不了拓跋浑在说些什么。待他回过神来才微微失笑。
——原来他是自欺欺人。他假装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殊不知他的举动早已暴露给了拓跋浑看见。
他嫉妒吗?是啊,他是嫉妒的。
他嫉妒花木能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带着无香子离营,连借口都不用找上一个。
他嫉妒那个对谁都保持高度警惕、从不让任何人深入她心扉的无香子一下子就接纳了花木。
说起来可笑,刚见到无香子时他满脑子都是赶走无香子这看起来就浑身散发着可疑味道的坤道。短短的三年里,他却渐渐把她当作战友、伙伴,信得过的策士,还有……
呵,诚如拓跋浑所言,他果然是个虚伪的人。
他方才说那些话与其说是想劝拓跋浑,不如说是在利用拓跋浑来告诫自己。
拓跋浑越是悲痛难当,他越是能保持理智理性,告诉自己:你不能变成这般惨样。
……
“阿娘,有人跟在了我们的后头。”
木兰坐在叶棠的身后,两人共乘一骑,马蹄缓缓踏开草原上四处绽放的野花。
“无事,让他们跟。找个花多一些的山坡停下,然后抱我下来。”
“嗯。”
一手持缰一手环过叶棠的腰肢,与叶棠不时耳语的木兰骑得很慢,她故意让身后的人始终能坠在他们这一骑的后头。
瞧着那共乘的两人比他想象中还要甜蜜亲昵的卿卿我我,拓跋浑真是恨不得戳爆自己两颗眼珠子。他也不清楚自己干嘛故意来遭这个罪——听说无香子与花木出去了,他竟然牵了马出来,追在了那两人的身后。
“将军,回去吧。”
贺兰景在拓跋浑身后劝。
与贺兰景一起追着拓跋浑出来的万忸于惇虽没说话,脸上却写着浓厚的担忧。
一咬牙齿,拓跋浑一夹马肚,马儿又跑了起来。
前头的叶棠与木兰已经停在了一处山丘上。
山丘上绿浪摇荡,野花在绿浪中若隐若现。木兰摘了一朵粉红的花儿给叶棠戴在鬓边,又抱着叶棠朝着叶棠倾下身体。
从拓跋浑的角度来看,木兰是直接吻在了叶棠的唇上。
这下子他不追了。不仅不追,他还一扯缰绳就调转了马头。
拓跋浑上一次掉眼泪还是在十岁之前。瞧见从马上摔下来的他嚎啕大哭,他的阿爷只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跟着对旁人说他这个儿子太过软弱。
在那之后,为了不做一个软弱的男人,拓跋浑再也没有哭过。
此时此刻,拓跋浑却是再次尝到了咸味。
马儿跑得这样快,马上的拓跋浑却甩不开刚才映入自己眼帘的一幕。他目力很好,所以看得很清楚:无香子根本就没有要抵抗的意思。这便是说,她是心甘情愿与那花木好在一处的。
在他耳边肆掠的风呼啸不停,这喧嚣却吹不走他眼眶里不断溢出的滚烫。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卑微,好渺小。就像是一块宝石忽然发现自己仅是一粒微尘。
贺兰景与万忸于惇追了拓跋浑很久,他们是等拓跋浑主动降低马儿奔跑的速度才追上的拓跋浑。
“将军——”
“打完这场战,我便回平城完婚。”
劝解的话、安慰的话贺兰景还没能说出,拓跋浑就已经如此宣布道。
他口中的“这场战”说的是占领吐谷浑最后一片土地的战役。
此前因为叶棠的布局,拓跋浑不光拿下了西凉北凉南凉,还占据了草原上不小的版图。一旦能吞掉吐谷浑,拓跋浑的势力将会愈发壮大。
但凡拓跋焘不打算与拓跋浑玉石俱焚,被刘宋渔翁得利,他就不会再对着拓跋浑出手。吐谷浑将对整个北魏来说就是有这样的影响力。
“娶亡了国的宗室女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故作坚强地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所有表情,拓跋浑缓缓道:“佛狸伐作为人我不喜欢,但他是个好可汗。我愿意臣服于他这个可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