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他头皮的这双手实在是让他太舒服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因为这头皮按摩而舒缓下来。可是想起自己还和叶棠有约,萨列里又猛然一咬牙齿,告诉自己:萨列里你得赶快清醒过来,你还要去见马里埃尔小姐!
说到马里埃尔小姐……
萨列里紧皱着眉头,呓语着不成句子的内容。现在萦绕在他身边的这股香气,很像马里埃尔小姐常用的香水……
“……”
等等!?马里埃尔小姐的香水味!?
意识因为过度的刺激瞬间清醒,萨列里一秒睁开了眼睛。
“马里埃尔小姐!?”
“嗯?”
坐在浴缸之外的小凳子上,刚才还在为萨列里揉头的叶棠抬着湿漉漉的双手。
萨列里活像是被噎住的人张大了嘴巴,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
“??”
“?????”
托在“现代女士”购买的浴盐的福,洗澡水是不透明的牛奶白,然而萨列里还是在浴缸里缩成了一团,只差没把自己的脑袋也埋进水里。
叶棠很自觉地站起、背过身去:“我看您睡得这么香甜,就没让莫扎特叫醒您。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就擅自进入您的浴室,我很抱歉。”
“我先出去等您了,您慢慢来。”
说罢叶棠为萨列里关上了浴室的门。
门内传来了萨列里不成音调的哀嚎声,从抑扬顿挫来看,应该是:“阿——玛——多——伊——斯——!!”
叶棠再次无声勾唇。
她不会告诉萨列里的是,他在浴缸里皱着眉睡着、时不时还呓语两声“不对、这个旋律不对”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爱。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动了手,揉了揉他皱着眉心。没揉开才试图用头皮按摩的方式让他放松一点。
叶棠人就在自己家里,萨列里怎么可能做得到慢慢来?他连身体都没怎么擦干就匆忙换上了换洗的衣服。
于是喝了小半杯男仆泡的茶,从萨列里的钢琴旁边捡起散落乐谱的叶棠等来的是长发濡湿了白衬衫前襟、胸口与大片背部的萨列里。
“抱、抱歉,马里埃尔小姐……是我一时忘记了你我约定的错……您会来这里是阿玛多伊斯对您说了什么是吗?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身材高挑的萨列里平时给人一种清瘦的错觉。这会儿看到被半湿的衬衫黏在胸前的萨列里,叶棠才发现原来萨列里只是穿衣显瘦。
——也是。没有足够体力的人哪里能通宵达旦还精神饱满地创作好几天呢?
用萨列里保养了一下眼睛,叶棠露出个温和的微笑:“莫扎特说您会亲自为我做晚餐,所以我来了。”
萨列里哪里会做什么晚餐?心中辱骂给自己挖坑的莫扎特十句,又感谢能让叶棠与自己独处的莫扎特一句,萨列里决定现在就去厨房让厨娘现教他如何做些能吃的东西。
“……那我去给您做晚餐。”
“等等。”
就在萨列里撸袖子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叶棠叫住了萨列里。
男仆塞德里克在萨列里睡死在浴缸里的时候也没忘记尽职尽责地为萨列里洗头刮胡子。他本来还要伺候萨列里出浴,但叶棠来了之后他就被莫扎特打发去给叶棠泡茶,现在又被莫扎特打发去给叶棠这个客人买点心。
唯一的男仆被莫扎特支开,其他的下人们也被莫扎特拖住。能为萨列里整理仪容的人这会儿一个也不在。塞德里克拿来给萨列里擦头发的长毛巾此时就放在沙发上。
身高只到萨列里胸前的叶棠拿过毛巾,她在萨列里的背后踮起脚来,先是尽可能地为萨列里擦干他濡湿的后背,接着又用毛巾挤压萨列里灰色的长发,让萨列里的头发不至于继续滴下水来。
“小心感冒。”
即使中间有毛巾隔着,萨列里还是能感觉到叶棠手掌上的体温。这让不习惯与人有亲密接触的他最初有种触电般的惊悚。
但在叶棠很快把毛巾递给他让他自己擦前胸之后,他又有些失落。
黑眼圈严重的萨列里看起来实在是太累了。他迟缓的动作也被叶棠解读成了疲倦过头的症状。
“晚餐还是留待下次吧。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等一下……!请等等!”
长毛巾掉在了地上,萨列里什么都没想就拽住了叶棠的手腕。
拽完他就后悔了。
所以他低下头,左手摁在像有自我意识的右臂上,低声问:“至少请您告诉我,您今天与我见面,是希望我为您做什么?”
萨列里的话让叶棠生出些罪恶感来。
对于能利用的人与事物,叶棠从不手软。可这不代表她在听见疲惫至极的萨列里如此询问之后还能无动于衷。
“巴黎女子学院预定下个月开学,我希望您到学院任音乐教授。……对不起,请您忘了这件事吧。我不想再为您增加负担。”
叶棠说着又要告辞。但是——
“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