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把脸,又重新回到床上,这一次他将路漫兮抱得紧紧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心里委屈极了。
是的,很委屈。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脆弱到随便一个误会都可以拉远他们的地步了吧?
她对他到底还有多少误会呢?
第二天早上,路漫兮一看纪承淮的表情就知道他找到录音笔了,并且也听了内容,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吃早餐一边跟他聊天,“今天我也想去外面吃饭,最近特别想吃火锅,可能是夏天到了吧,怎么样,中午去吃火锅吧?”
她等着纪承淮的爆发。
他越是情绪强烈,到时候局面越是有利于她,从始至终她求的都是他的尊重,求的都是他能看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在纪承淮心里,只要他给了她爱,就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从来也不会去想想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从前她不觉得他爱她,所以还可以接受,可现在她确定他是爱她的,那她就要让他知道,他爱人的方式是错的。
很奇怪啊,从前从来没想过去改变他,她也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没那个能耐,可现在,居然想了,想着让他知道,让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真是矛盾而又奇怪的想法啊。
纪承淮先是点了点头,又试探着问道:“对了,你还记得当初那个陈……”
他感觉到自己最近不一样了,要是放在以前肯定直接问出口了,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不确定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便可笑的试探起来,要知道从前他最不屑这样。
路漫兮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她偏不如他的意,便扯开话题,“顾誉最近有时间吗?可以请他一起,两个人吃火锅感觉不热闹,这吃火锅还是要很多人一起才有意思啊。”
“漫兮……”
“你还记得《凤栖梧》杀青的时候吗?当时一剧组的人都去吃了火锅,真是有意思极了,顾誉要是没空的话,我就喊我姐了,这电影杀青了,她应该也没那么忙了,你觉得呢?”
“其实晓君也约了我,但我想着这才刚刚休假,肯定要多陪陪你,你要是不想有其他人打扰的话,那我们去吃西餐怎么样,我好久没吃牛排了,诶,话说回来我真的好想吃海鲜,就是吃了过敏,真是烦死了啊。”
就连阿姨都明显感觉到路漫兮在转移话题,她怕这两人吵架,更怕会殃及池鱼,便赶紧去了厨房。
纪承淮见路漫兮还有继续说这些无关紧要话题的意思,忍无可忍,站了起来,他看着路漫兮,深吸一口气,“漫兮,你跟我上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路漫兮知道他现在已经很憋屈很郁闷了,他发起脾气来还是有些恐怖的,便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跟着他上了楼。
纪承淮关上房门,这里隔音效果不错,纪承淮看向她,问道:“那录音笔是谁给你的?”
路漫兮讶异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他居然会发现那个,没顾得上去搭理他,就跑到梳妆台那里,打开抽屉,录音笔已经不见了,她看着他,问道:“你拿我的东西?”
这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她想说的是你翻我的东西。
纪承淮避开她的视线,毕竟翻女人的抽屉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光彩的事,不是男人所为,说起来还是有些尴尬的,“那录音笔是谁给你的?”
路漫兮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种行为很不满,她坐了下来,语气也不怎么好,“不知道。”
“不知道?”纪承淮反问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人家就直接寄了一个快递过来,我打电话过去,那都是空号的。”
纪承淮相信了这番说辞,最近邪门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不是背后有人在捣鬼是什么?看来他要分出主要心思去查查了。
当然这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表情有些不自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你听了那里面的内容,是吧?”
路漫兮迟疑着点点头。
这会儿要是说她没听,纪承淮也不会相信。
上辈子她的确也是听了,只不过没有宁时遇期待的那么震惊跟难过,倒不是说她相信纪承淮,而是……无论这事是不是他做的,这都没什么关系,毕竟当初没人逼着她要跟着纪承淮,是她自愿的,无论当时情况如何,她是自愿的,这就够了。
如果她因为这录音,跟纪承淮吵跟他闹,甚至还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全是拜纪承淮所赐,她是绝对无辜的……那她都觉得自己矫情到了极点。
纪承淮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非常艰难地问道:“你相信吗?”
相信里面说的一切吗?相信我是那样的人吗?
他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只要她不相信他,他强装出的镇定就会立即瓦解分离一样。
路漫兮心里五味具杂,他问她相信他吗?
自然是相信的,当余思童是她的替身时,也不是没有人私底下议论过,但她相信,相信他是一心一意对她,没有缘由,就是相信。
今天哪怕他是被人设计,被人捉奸在床,她也相信他没有变心。
上辈子她没有相信,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相信或者不相信,其实根本就不重要,她并不在意事情的真假。
路漫兮反问道:“重要吗?”
纪承淮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对我来说,最重要。”
“我不相信那录音里说的。”路漫兮望着他,笑了笑,但那笑容却很淡。
纪承淮不知道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连带着从昨天晚上就有的委屈情绪也淡了很多,她的一句话轻易地就抚平了他的焦躁。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是你做的,你一定会告诉我。”路漫兮说的都是真心话,“我认识的纪承淮不屑说谎,更不屑以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纪承淮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坦坦荡荡。
是他做的,他一定会认,也不会刻意隐瞒。
他很骄傲,绝不愿意用那样的方式去逼她,更不可能跟另一个男人合作,演出那样一出戏,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这个人很矛盾,过去几年里做的事情都是在伤害她,但他本意却是怎么都不舍得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