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听见顾衡阳温雅干净的声音,她并没有太意外,见顾衡阳再次沉默,宋倾城才解释:“你的号码没换。”
顾衡阳嗯了一声:“在大马会用那边的卡,回南城还是原来的号码。”
“好久不联系,突然找我,有事?”
半晌,顾衡阳才开口:“报纸跟网上的新闻,是真的么?”
宋倾城道:“你妹妹没告诉你?”
“……她有讲,但我想亲耳听你说。”
宋倾城没立即回答。
顾衡阳又说:“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和同学一块炒股,自己挣了点小钱……”
宋倾城却打断他:“前些日子见到你妹妹,她说你已经在筹备婚礼。”
这句话,像在变相的提醒。
顾衡阳的声线更低:“倾城,我说过,我们还是朋友。”
“但朋友也分很多种,有些朋友,仅限于平时在朋友圈点个赞,我们这样的,顶多只能见面点个头,要是再多其它牵扯,烦恼也会接踵而来。”
“你是不是还怪我母亲?”顾衡阳问。
“不怪,相反的,我挺感谢她的。”
顾衡阳沉默。
宋倾城却弯起唇角,继续道:“她查到我坐过牢,却也说到做到,只要我跟你划清界线,不会把我的老底露给别人,所以你母亲,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顾衡阳突然道:“当时,你没拿我妈的钱是不是?”
“……”宋倾城没有否认。
电话两头,尽是沉默。
良久,顾衡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倾城,别跟他在一起。”
这个他指谁,彼此心知肚明。
宋倾城握着手机,即便站在立式空调旁,依旧热意难消,又听到顾衡阳说:“他跟我舅舅认识快二十年,生意做得是很成功,但为人方面——”
“每个人都有优缺点,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顾衡阳有些着急:“你根本不了解他。”
“郁庭川跟他前妻还没离婚的时候,他前妻服安眠药自杀过好几次,有一次闹得最大,是在郁老的寿宴上,他前妻直接在厕所隔间里割脉,我当时也在场,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裙。”
“所以呢?”宋倾城轻声道。
“一个女人在婚姻里,精神抑郁成这副样子,甚至没有活下去的*,除了在生理跟心理上长期遭受丈夫的虐待,我想不到其它原因。”
“你怕我也变成那样子?”
顾衡阳低声说:“你知道的,我不愿意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
宋倾城故意忽略他话语间的缱绻情谊:“被你这么一说,是挺恐怖的。”
听出倾城的敷衍,顾衡阳安静片刻,才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想要什么,但是郁庭川,真的不适合你。”
“……”宋倾城没有接这话。
顾衡阳说:“而且,郁家的家事很复杂。”
“郁林江有七个孩子,孩子的生母却有四个,我那时候还小,但也记得一部分事,郁庭川并非郁林江的正室太太所出,回到郁家的时候也已经七八岁,郁林江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儿子,郁庭川原本还有个妹妹,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了,要不是他大哥出事,郁林江肯定不会允许他坐上现在这个位置。”
这还是宋倾城第一次听说郁家的秘事,不禁有些怔愣。
哪怕郁菁,也从来没告诉过自己,郁庭川跟她父亲是异母的兄弟。
“我以前无意间听我爸妈说起,郁林江最喜欢的,是还在国外读书的小儿子,也是他跟心爱女人生的,现在郁庭川在这个位置上,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郁林江从来没打算真把恒远交给他。”顾衡阳停顿了下,又说:“郁庭川有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足以说明他的心机城府极深,行事手段不可能磊落,我不希望有一天看你卷入那些肮脏事里。”
宋倾城静静听着,过了会儿才低声道:“这些事我已经心里有数,你不用替我担心。”
顾衡阳见她不听劝,越发着急:“郁庭川能给你的,无非是钱,你要多少,我可以马上想办法。”
“可惜,”宋倾城莞尔:“我现在要的东西,远比钱贵重。”
两厢无言,许久,顾衡阳突然问:“如果我当初没放弃,我们会走到最后么?”
“……”
这次,她只讲了三个字。
。
挂断电话,宋倾城缓缓攥紧手机。
准备回座椅区,还未转身,整个人先顿在那里。
她的视线落向跟前那扇玻璃窗,刚才只顾着讲电话,以致于没发现玻璃上折射出的景象,也不知道郁庭川是什么时候来的,看着男人衣履挺拔的影像,她的心跳跟着加快,好像自己刚才做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然后又紧张起来,因为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内容。
一时间,万千思绪纠结于脑海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