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径直走过来,宋倾城的身体竟有种不知如何自处的荒芜感。
全场,不少人把目光投向这边。
只不过,郁庭川还没走到她的面前,已经先被人截住。
葛文娟的兄长葛文山,本来在贵宾室歇息,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叫上新郎官一块过来打招呼,葛家办婚礼,恒远也派了人过来道喜,但郁庭川本人到场,太出乎意料,算起来,郁庭川和葛文山是平辈,新郎官倒要喊他一声叔叔,即便相差的岁数不大。
所以,郁庭川今晚能来,是给足了葛家面子。
主桌那边,郁锡山因为激动,脸部肌肉稍稍抽搐,旁边的葛文娟冷笑,胸口狠狠堵了口郁气,郁韵萱端起高脚杯,细细的品了口红酒,眉眼间的神情,却是从未有所的疏淡,转头去看沈挚,发现沈挚也正注视着那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
与此同时,宋倾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她垂着眼睫,几秒后,像是终于调整好情绪,拿过手包慢慢走过去。
郁庭川正跟葛文山寒暄,余光瞥到裙衫轻盈的宋倾城,忽然停下说话,在葛文山跟着回头的时候,郁庭川缓缓开腔:“怎么没在宴席坐下?”
这话,说的对象显然不是葛文山。
宋倾城微弯唇角,又轻声道:“本来想等着大家坐齐,再选地方。”
葛文山认出宋倾城,面露惊讶,尽管很快遮掩过去。
继而想起,之前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
其实在大多数男人看来,那不过是一桩无关紧要的风月,哪怕暂时会对恒远造成一定影响,况且像郁庭川这样的人物,如果没女人跟他闹,那才是不正常。
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这么回事。
宋倾城回了葛文山一个微笑,礼貌的道:“葛叔叔。”
话落,察觉到腰际多了一只手。
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郁庭川突然从裤袋里拿出左手,很自然地虚扶她的腰,这个动作看着绅士克制,却也等于昭告在场的宾客两人的关系。
在这时,司仪过来,跟葛文山低声耳语几句。
应该是提醒婚礼可以开始了。
葛文山又看向郁庭川,热情的挽留:“郁老弟,今天犬子结婚,一定要喝杯薄酒再走。”
郁庭川侧目,瞧了眼模样乖巧的宋倾城,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叨扰了。”
“老弟太客气,是我们蓬荜生辉才是。”
葛文山笑,然后招来人嘱咐:“带郁总他们去锡山那一桌。”
宋倾城有些恍神,闻着男人身上带着风尘的气息,心中有蛮多的疑惑,却终究没当场问出来。
喜宴主桌两张,陆锡山没跟葛老他们坐一起。
这会儿,陆锡山率先站了起来。
这么一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身,包括葛文娟,也不得不换上笑容。
宋倾城收到陆锡山的眼神,低声介绍:“这是我叔叔。”
陆锡山听了这话,立刻接上去:“还站着干嘛,倾城,快请郁先生坐下来。”说着,让侍应生拿两套干净的碗筷过来,又扭头看向郁庭川,那样子透着欣喜跟局促,就像是下属在接待来莅临巡视的领导。
这样的场面,对郁庭川来说,自然是再寻常不过。
凭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溜须拍马的人,肯定多如过江之鲫。
“都坐吧。”郁庭川落座后开腔。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才三三两两坐回去。
陆锡山自己也从商几十年,现在跟郁庭川同桌,明明自己还年长这么多,气势上却硬生生矮了一大截。
有些人似乎就是这样,哪怕看着还和气,但坐在那就自带一种让人不敢放肆的气场。
主桌上,人人各怀心思。
侍应生很快端着两套餐具过来。
宋倾城起身接过,一套给郁庭川,另一套给自己。
然后又拿过茶壶用水过了一遍餐具。
她低头做这些的时候,郁庭川就靠在椅背上,接过旁人给的香烟,点燃后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和坐在另一侧的葛文山的胞弟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这一幕,看在葛文娟眼里,竟觉得分外的和谐。
尤其当宋倾城站起来给其他人添茶水,几乎每一次,郁庭川都有所察觉,他会停住说话,然后默默看着宋倾城的动作。
葛文娟的脸色隐隐发白,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给自己憋的。
至于陆锡山,见葛洪山跟郁庭川聊得投机,怕错过这个机会,终于忍不住插话:“郁先生是刚从外市赶回来的?”
郁庭川随手点了下烟灰,答道:“傍晚到的。”
陆锡山颔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怕自己乱说话得罪人,下意识去看侄女,宋倾城垂着眼睫,突然轻轻咳了一声,郁庭川正把香烟搁到嘴边,看了倾城一眼,不动声色间,把剩下半根烟捻进餐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