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锡山忽然站起来:“这一杯,该我敬郁先生才是。”
有意不让陆韵萱继续说下去。
陆韵萱神色尴尬,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微笑道:“不提以前的事了,借用一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话未说完,旁边传来酒杯打翻的动静。
宴桌上,有人发出低呼:“有没有洒在衣服上?”
“我喝的有些多,去外面透透气。”沈挚已经站起来。
这也是他今晚说的第二句话。
陆韵萱扭头,看向衬衫上染了红酒的丈夫。
“你们慢慢吃。”说完,沈挚把湿毛巾放回餐桌,朝宴会厅门口走去。
从宴会厅出来,沈挚走到附近露台上。
有些凉意的夜风拂过脸颊,他双手握着雕花的黑漆护栏,也知道自己那样离开很没风度,酒气阵阵上涌,脑海里尽是宋倾城安静坐在郁庭川身边的模样。
曾几何时,被她这样依赖相望的人是自己。
是他自己硬生生把她推开去。
。
因为沈挚的打岔,有些话题也截然而止。
婚宴结束,晚上十点半。
离开的时候,倾城很自然地跟着郁庭川走,从酒店出来,一辆劳斯莱斯已经在等待。
上车后,郁庭川就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
在宴席上,他没有喝多少。
司机发动车子后,郁庭川说了一句:“去帝都花园。”
轿车行驶在阑珊夜色中,宋倾城望着外面的流光溢彩,也从车窗玻璃上看到郁庭川的影子,他的神色里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忽然间,原本打算在上车后询问的话,在这一刻又被她咽了回去。
陆锡山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南城,他说傍晚,不知为何,宋倾城不太相信这个答案。
车子开出大概二十分钟。
郁庭川睁了眼,对着司机说:“在路边停车。”
然后,他让司机下车先走,自己坐进了驾驶室。
司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宋倾城看着郁庭川熟练地发动引擎,他开车,确实比刚才的司机要稳,劳斯莱斯很快重新驶入车道,又过去十几分钟,轿车开进帝都花园的地库,郁庭川在c区选了个车位,缓缓倒车停进去。
轿车熄火后,他开口:“下车吧。”
宋倾城坐在车里,却没有动。
“等一下,今晚的事——”她终于忍不住问。
这时,郁庭川已经下车,听到宋倾城喊他,他拉开后排车门,左手撑着车门上方边缘,稍稍俯身,看向车里的人儿问:“什么事?”
宋倾城揣摩不到他的心思,只能直白的说出来:“就是,结婚的事,你刚才跟我叔叔说的。”
“想问什么?”
“……”
宋倾城也不知道,究竟能问什么,心里却是形容不出的感受。
就像,看到他突然出现在婚宴现场一样。
郁庭川眼神专注地望着女孩有些恍神的小脸,不知是不是连日操劳的原因,他的声线又温和几分:“下车,送你上楼。”
宋倾城租的房子在十三层。
从电梯出来,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宋倾城走进屋,站在玄关处,她又转头去看门外的郁庭川,他在车上脱了西装,现在只穿着衬衫西裤,衬衫袖口摞起,露出精壮的小臂,过道灯光晕开他的肩头,他双手插进西裤裤袋里,也正在目送她。
鬼使神差的,她突然问:“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
真把人请进公寓,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宋倾城倒有些心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邀请的话。
但再想想,快要结婚的两个人,这样或许才是正常的。
公寓里没有茶叶,水烧开后,她只倒了一杯白开。
等她端着马克杯出来,看到郁庭川坐在客厅里,走近才发现,他双目闭合,半靠在沙发上,呼吸沉稳。
茶几上,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