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想着外婆在场,脸颊越来越烫,心脏也加快跳动,无奈抵不过郁庭川的力气,想阻止也来不及,老太太看到他孟浪的行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因为是知识分子,倒骂不出过于难听的话,只道:“他的秘书助理呢?好歹是大公司的老总,醉成这样,怎么没个随行的人?”
恰在这会儿,客房部经理拿着对讲机闻讯赶来。
应该是刚刚接到客人的投诉。
宋倾城不想半夜被教育,顺势把郁庭川拉进房间,然后关上房门,外婆看到她这个行为,抿起嘴角,显然不赞同这么做。
“我过会儿给他的助理打电话。”
宋倾城说着,让郁庭川先躺自己那张床上休息。
话落,要去洗手间拧毛巾。
只不过,刚转身,手腕就被抓住。
郁庭川靠坐在床头,哪怕醉意明显,睁开眼看人的目光却依旧清明,运着气开腔:“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宋倾城瞅了眼一旁的外婆,手上稍稍挣扎:“该讲的都讲过了,我打给许助理让他来接你。”
好不容易挣脱手,她步伐不停的拐进洗手间。
盥洗盆里,自来水哗哗的放着。
过了好一会儿,宋倾城伸手进温水里,拿起毛巾拧干水渍。
再出去,发现郁庭川靠着枕头像是睡过去。
宋倾城走到床边,注视着他脸廓分明的硬朗五官,隔着些距离也闻到酒气,替他擦了擦脸,然后拿起他垂在床畔的左手,翻过来,用湿毛巾擦拭手心,左手擦完,又探身帮他擦右手。
做完这些,她把毛巾搁在床头柜上,帮他脱掉皮鞋跟外套。
外婆也还没睡,夜里闹这么一出,再浓的睡意也被搅和干净,看着外孙女忙碌的身影,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话终究没再说出口。
酒店的房间,一年四季都开着空调。
宋倾城扯过被子,刚要搭在郁庭川身上,他突然微睁眼,望着她,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看上去很老吗?”
“……”宋倾城攥着被角,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一点也不老。
三十几岁,正是男人风头正劲的年龄。
这时,外婆起身去洗手间。
宋倾城被他盯着,终究没有沉默,低声回答:“没有。”
郁庭川还捏着她的小手,缓缓开腔道:“有个孩子,比你大一轮,还不够老?”
想说不老,顾虑到自己的决定,那两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郁庭川也没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那样温和的眼神,眼底似乎还漾着一抹深情,宋倾城想着他是真醉的不轻,一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这一瞬,她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自己像是隐形人站在郁菁身后,听到郁菁的叫喊,想要装得矜持懂事,视线却忍不住往楼梯口望去。
看到他走下楼来,听见他跟郁菁说话,处处透着长辈的温和,她的脑海里思绪万千,越发坚定了要接近他的决心。
他临出门前,掠过自己的那一眼,让她在深夜想起依然辗转难眠。
……
往日种种,恍若近在眼前,又好像已经很遥远。
宋倾城看着睡过去的郁庭川,她想,自己应该是切切实实地依赖他给的关心跟纵容,只是依赖太过可怕,尤其当这份依赖建立在金钱至上。
他给的生活太优渥,优渥到让她不再像自己想的那样,满心满眼的只有钱。
宋倾城拿了手机,给许东打电话。
过去好一会儿,电话才通,许东被吵醒的迷糊声音传来:“宋小姐?”
宋倾城见他已经睡下,又看了看时间,凌晨1点26分,许东昨晚也有参加饭局,应酬不是享乐,在酒桌上联络感情谈生意,很费精力,这样想着,她不好意思再把人喊起来,话头一转:“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一声,郁总在我这里,你也休息吧。”
许东听得云里雾里,愣愣的应下:“……好。”
结束通话,宋倾城握着手机,想着要不要让老赵来接人,或者再去楼下开个房间。
外婆从洗手间走出来,应该有听到她刚刚打电话,说:“太晚了,再挪地方一晚上都睡不好,就让他在这里过一夜,你跟我睡一张床。”
宋倾城闻言,转头去看老人家。
外婆已经掀开被子,径直躺下先休息。
后半夜,宋倾城半睡半醒,房间里开着廊灯,一直没有关掉,微弱的光线从玄关处晕开来,听到男人轻微的咳嗽,她一颗心往上提了提,以为他喝多不舒服,确定外婆没有醒,她轻手轻脚的下床,开了瓶矿泉水倒在玻璃杯里,然后端到床边想喂郁庭川。
几声咳嗽后,他却再次沉沉睡去。
宋倾城没有出声叫他,把茶杯放在床柜头上,然后重新回到外婆那张床上。
窗外,不时传来汽车鸣笛声。
街上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光线折射在墙壁一角。
宋倾城侧卧在床沿,脸颊陷进枕芯,想着这是在南城的最后一晚,竟隐隐有些不舍起来,视线落在男人安睡的侧脸上,许久之后,她垂下眼睫,强迫自己好好的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