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去了洗手间。”宋倾城闻到他身上新鲜的烟草味,知道他是去抽烟了,似乎只要他在旁边,自己就会安心下来,过了片刻后开口:“还是感觉像在做梦,可能等我醒过来,外婆还会在厨房里做好早饭等我。”
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又微微泛红。
郁庭川温热的大手,轻轻攥住宋倾城的手,缓缓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你和我以后也不能避免,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就是这个道理。”
宋倾城心里明白,然而,感情上仍然会有些接受无能。
无声寂静下,只能回握郁庭川的手指。
就像抓住了一点信念。
没多久,表舅买了骨灰盒回来。
早上八点左右,一行人捧着老人的骨灰离开殡仪馆。
回到桐梓巷,差不多九点。
根据余饶当地的习俗,需要再从死者住处前往安葬骨灰的墓地。
宋倾城坐的是郁庭川的那辆路虎,刚从车里下来,看到附近新停着好几辆黑色轿车,使得道路愈发拥挤,回到四合院,一进门先看见沈彻,身上还穿着冲锋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邋遢颓废,他本来还在旅游,是从新疆特地赶过来的。
沈彻正坐在桌边,瞧见披着白色孝帽的宋倾城,立刻就想扑过来关心,却在看到郁庭川随后进来的时候,那股急切的劲儿稍稍退散。
院子里,可以用人头攒攒来形容。
宋倾城没想到来给老太太送丧的人这么多,好些还是生面孔,已经完全不是她开始想的十几二十人。
看见郁菁母女跟郁明蓉,宋倾城有些没回过神。
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但看郁庭川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在郁庭川去接待郁家来人的时候,沈彻趁机跑到宋倾城的身边,关切的询问后,见宋倾城的状态还可以,便看着满院子的人感叹:“这么多人,十个里有五个是来顺溜拍马的,不过也好,让外婆走的热闹点。”
是的,比起这种情况,宋倾城更不愿意看着老人家冷冷清清的入殡。
距离桐梓巷二十来分钟的地方就有个墓园。
早些年,外公过世就葬在那儿。
当年老太太买的是合墓,想着自己百年后跟丈夫合葬。
宋倾城想起这些往事,鼻子不禁泛酸,稍一转眼,视线恰巧对上正凝视着自己的沈挚,隔着人来人往,他的目光带着缅怀,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似乎在想那些年的回忆。
只是下一秒,郁菁突然从旁边跳出来。
宋倾城没有再去管沈挚,冲着郁菁挽起唇角。
郁菁站在她旁边,表情略凝重,眼周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上回外婆还给我做饭团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宋倾城摸着她的脑袋,让人靠在自己肩上:“其实你二叔说得对,人终有这么一回,顺应天道循环罢了。”
“你现在都已经这么听我二叔的话?”郁菁说话还带着鼻音。
宋倾城随口嗯一声:“他说的有道理,我没理由不听。”
郁菁伸手,拉过宋倾城冰凉的手牢牢握住:“你不用担心,我二叔那么在意你,肯定会帮你把外婆的事办得妥妥当当。”
话落,准备出发的送丧队伍前头突然出了问题。
负责抬放着老人牌位的轿子的两个外甥,其中一人在临行前身体不适,开始上吐下泻,眼看时间要耽搁,整个队伍有些乱起来。
有人高声喊道:“还有没有其他外甥,快过来换一个。”
随后,站出来个十二三岁的孩童。
众人摇头,这不是胡闹么?
那轿子可不轻。
宋倾城的脸色略白,因为也知道,老太太的外甥就那么两三个,表舅已经在那里,再也找不到另外可以抬牌位的。
再找其他侄子,不是年纪太大就是手上有别的事。
就在这时,陆锡山突然说:“我来抬。”
陆韵萱在旁边听见,下意识拉住出去的陆锡山:“爸——”
又不是什么好事,干嘛争当出头鸟。
陆锡山强行掰开女儿阻止的手,然后上前去,看了看就站在轿子后几步远的宋倾城,无奈叹息,开口:“说起来,咱们两家也带亲,我来抬也不算外人。”
宋倾城闻言,抬起头看向陆锡山。
沈彻弱弱举手:“我也行。”
“不如让老二抬。”付敏的声音横插过来:“也算老人的外孙女婿,身份合适,我看着路不近,老二来抬应该比较省力。”
这时,沈挚也站出来:“还是我来吧。”
陆韵萱的脸色难看。
话音落下,郁庭川看完路线回来,刚好出现在队伍前面。
郁菁立刻跑上去,把没人抬轿子的事情一说,又添油加醋的嚷嚷:“倾城急得都快哭了,二叔你快去抬,要不然只能那只瘦鸡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