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末页下方的钢笔签字,她憧憬着以后的生活,直到后来,车祸发生,她的双腿断了,唯独腹中的孩子没事。
深夜的事故现场,当她被困在侧翻的轿车里,艰难拿出手机,第一个打出的电话就是给郁庭川。
慕清雨分析不清自己当时的想法,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仿佛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他。
然而,过去将近八年,她对那一幕仍然记忆犹新。
当郁庭川赶到现场,把自己从车里救出来,靠在他的怀里,慕清雨整个人昏昏沉沉,额角渗血,双手揪着他肩头的衬衫,嘴里呓语着他的名字,而不是和她一块出车祸的那个男人。
再后来,她递上去的离婚协议生效。
慕清雨很清楚,那个时候自己躺在医院里,除了伤心欲绝,也有后悔,所以她吃药试图打掉肚子里的孽种。
时至今日,慕清雨偶尔还会想,如果当时孩子没保住,自己能豁出去向郁庭川忏悔,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情景?
而不是她带着孩子避走澳洲,只能通过顾政深知道他的事情。
前些年,他身边也有一些绯闻,但没被拍到过什么实锤,就连顾政深的话里,她都没探听到郁庭川和其她女人怎么样的消息,他一个人过这么久,让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牵挂?
她一度以为,他肯认下joice,不止是因为付敏母女和整个郁家,以为他对自己还有感情。
哪怕他和姓宋的丫头好了,慕清雨始终抱着轻蔑的心理。
她以为,他现在不过是厌了单身汉生活,所以找了个年轻漂亮的玩玩,终归不会长久。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是中国的一句老话。
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相依到老的,大多数还是原来那一个人。
可是现在,郁庭川站在自己面前,让慕清雨的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再难保持镇定。
害怕自己一旦让开,他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以后,可能真的彻底没了关系。
慕清雨强忍着情绪,开口:“郁承业已经回国,你父亲向来喜欢他,很有可能会为了他打压你,你准备怎么办?”
“管好你自己的事。”
郁庭川说完,绕过轮椅径直往外走。
慕清雨没想到他对自己真的已经无情到这步,蓦地转过轮椅,望着他挺拔的后背出声:“想让我不针对她可以,你明天和我去首都,陪joice待半个月,然后……我就带joice回澳洲。”
果然,郁庭川开门的动作停下。
慕清雨的轮椅靠近,继续道:“我已经买好机票,明天就回首都。”
她的声音低柔,就像是变相的示弱。
郁庭川回头,看着慕清雨忽然通情达理的模样,没有过多想法,只说:“明天上午,我派人送你回北京。”
“那你呢?”慕清雨眼睛锁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廓。
她的眼神带着期待,没有刻意的掩饰。
也是两个人相识以来,她第一次为郁庭川流露出小女人的温柔。
不等郁庭川回答,慕清雨双手撑着轮椅站起来。
她在澳洲都有做复健,像这样站起身,对她来说不算太困难,只要稳住重心,还是能像正常人那样站立。
低头之际,耳边散落几缕发丝,身上藕色的真丝衬衫和阔腿裤,让她看上去优雅大方,慕清雨重新看向郁庭川,两个人离得不远,她对上他深刻的眉眼,心湖不复刚才的平静。
这些年,是她第一次主动站在人前。
慕清雨注意到郁庭川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竟有些难为情,她抬起手,把发丝勾到耳后:“这两年,医生说我的情况在好转,只要继续坚持,会有重新下地走路的那天。”
说完,再次去看眼前的男人。
郁庭川也正望着她,湛黑的眼睛,有着深沉的魅力,是这个年龄男人独有的气度,慕清雨鼓足勇气,慢慢的往前挪出一步。
下一秒,她伸出右手攥住郁庭川的衣袖,也是借此稳住身形。
房间里很安静。
慕清雨甚至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垂着的眼睫忽闪,然后重新慢慢抬起头,视线里,是男人淡青的下巴,还有高挺鼻梁和薄唇,慕清雨心之所动,忍不住踮起脚尖,试探的靠近。
然而,才靠过去几厘米,耳边响起郁庭川的声音:“既然能康复,那就待在澳洲好好治疗。”
一句话,吹散笼罩在慕清雨心头的朦胧情丝。
慕清雨只觉得难堪,眼圈泛红,听着开门的咔嚓声,她终于忍不住,咒骂一声:“不要脸的货色!”
郁庭川正欲走,闻言转头:“你说什么?”
“……”慕清雨听出他的追究之意,不但没沉默,反而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咄咄:“我难道有说错么?上高中就知道借着补习的名头勾搭同学的叔叔,怀个孩子都能流掉,谁知道是不是以前流的次数太多,刮薄子宫壁……”
话未说完,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牢牢攥住,郁庭川开腔:“认识十几年,你知道我不打女人,今天不要逼我破这个例。”
慕清雨的胸腔翻滚,竟说不出话来。
在郁庭川放开她转身的那瞬,慕清雨发出狠话:“就算你再婚,别忘了joice还是你儿子,要不然,你比谁都清楚,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包括对你的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