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川本想抱她出去,见她自己醒了,也就改变主意,坐进路虎里,他边发动引擎边说:“困了就先眯会儿,到家叫你。”
午夜,路上来往车辆很少。
宋倾城的睡意褪去,她看着郁庭川开车时的侧脸,男人的表情专注,是让她在经历了繁乱一天后依旧感到安心的沉稳。
“大嫂现在打算怎么办?”宋倾城出声道。
话问出口,她顿了顿又说:“我听郁菁的意思,她不太希望爸爸妈妈离婚。”
郁庭川手握着方向盘,过了片刻,回答她:“现在这种情况,大嫂回付家住不是坏事,权当是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半晌,宋倾城开口:“如果是我,我应该会离婚。”
在大部分人眼里,她这种回答很任性,罔顾家庭跟孩子,特别是老一辈人,说不准会指着她鼻子责备她不贤良淑德,这个社会,经济在高速发展,人的思想依旧被裹脚布缠着,离异的女人总是免不了被指指点点。
宋倾城把视线锁在郁庭川脸上:“你们男人普遍都认为,只要不提出离婚,仍然守着完整的家庭,偶尔的不忠,是男人都会犯的错,女人不该去斤斤计较,需要做的,是安分等着男人身心的回归。”
“这话有些以偏概全。”郁庭川的语气不偏不倚。
宋倾城又道:“男人都会为自己狡辩。”
郁庭川转头看她,见她情绪略低,右手从方向盘离开,攥住她的小手,他再开口的嗓音,就像他的手掌那样温暖:“女人怀孕时候的心情,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还是要警惕走向极端。”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女人。”
宋倾城小声说。
郁庭川看她一眼:“床头那些书不是你买来的?”
“……”宋倾城顿时语塞。
郁庭川收回视线,继续开着车,一边说:“不管是原谅还是离婚,都是别人家的家事,夫妻间的问题,外人很难插手做什么,有句话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即便想离婚,也应该是当事人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靠着旁人的指手画脚。”
刚巧,前方路口红灯。
路虎缓缓停下,郁庭川再度开腔:“婚姻的纽带不是孩子,不是金钱,而是精神上的共同成长。婚姻也像一双鞋,不论什么鞋,最重要的是合脚,再漂亮的鞋子,如果穿着硌脚,终归是走不长远。”
宋倾城听到这席话,有所感触,心血来潮的很想问他,算是你的经验之谈么?
可是随即,她就记起慕清雨。
慕清雨的离世,没有让宋倾城觉得大快人心。
除了突然,再无更多想法。
仔细回想起来,慕清雨对她做的,除了想强拆墓园这件事,其它都算不上大奸大恶,包括把孩子送回南城,顶多是一个女人的嫉妒。
现在慕清雨走了,宋倾城没有谈论她是非的谷欠望。
人死为重,即便她再恶罪累累,也该随风而逝。
只不过,想到joice的身世搅乱整个郁家,宋倾城难免有了些心事,特别是想到她离开病房的时候,慕清雨说的那句话。
……
这晚回到云溪路,宋倾城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分不清是受慕清雨离世的影响,还是joice身世曝光的缘故,亦或是,因为她在医院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
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只不过,她不愿意去直面而已。
还有joice不是郁庭川的孩子这件事——
从头到尾,她没主动问过郁庭川,心底的那点好奇,抵不过对他的在意,前妻怀上他兄长的骨肉,不管婚姻内有没有感情,似乎都不是什么光荣的过往,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动物,特别是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这些事恐怕更不愿被提及。
这样想着,宋倾城轻轻侧过身,伸手去搂身边男人的腰。
郁庭川本就睡得浅,被她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顺势把她拥到怀里,同时拿过手机瞧了瞧,凌晨两点多:“还没有睡着?”
“睡不着。”宋倾城轻声说着,把脸埋在他怀里。
呼吸到男人身上的味道,肩胛骨处也是他覆上的大手,隔着睡衣,宋倾城感受到他的体温,郁庭川的身体,郁庭川的味道,这样平淡的相处,既让她踏实又让她依恋。
再多的甜言蜜语,都比不过他这样搂着自己睡觉。
过了会儿,郁庭川把手放在她肚子上。
指腹摩挲着,暖烘烘的感觉。
宋倾城感受到这个动作里的珍视,漆黑的房间里,很安静,她突然说:“其实我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
“可以不说么?”
宋倾城又解释了句:“不是很重要的事。”
郁庭川问她:“跟什么有关。”
“……跟我妈,不过,不管她现在以后怎么样,都跟我没多大关系,外公外婆走了,对我来说,血缘上的亲人就算彻底没了。”
不是作假,宋倾城是真的很坦然。
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人生里不需要再加个认亲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