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饭点,郁明蓉还跪坐在灵前,以免宾客来吊唁没人拜谢。
宋倾城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出头,她轻步过去跟郁明蓉商量,让郁明蓉先去吃饭,自己守在这里就行。
郁明蓉怕她有身孕应付不过来,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怀着孩子,其实不该让你来这里,说到底终归不太好,按老人们的说法,怕有冲撞。”
“太爷爷过世,我该来的。”
这个时候,宋倾城又把自己摆在跟郁菁同个辈分上。
郁明蓉感觉得出来,宋倾城这样称呼老人家,是因为敬重,又听到宋倾城说:“况且,我也不相信那些,我肚子里的这个,是老人家的曾孙曾孙女,理应来送送它的太爷爷。”
闻言,郁明蓉轻颔首:“你说的没错。”
宋倾城莞尔,看着郁明蓉道:“我也是老人家的孙媳妇,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宝宝,我得一直守在这里,现在为老人家守会儿是应该的。”
话已至此,郁明蓉也就没再推诿,只说:“那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尽快吃完回来。”
“好。”宋倾城点头。
郁明蓉摘掉孝帽挂在一旁,离开灵堂前,没忘把宋倾城这个孙媳妇的连帽披风给她。
考虑到郁老的年龄和生活的年代,丧事上保留了些旧的习俗,譬如子孙后代要在灵堂披麻戴孝。
郁明蓉离开后,宋倾城就戴上白色的孝帽披风。
joice见状,不想独自待在角落,从小板凳站起来,学着宋倾城跪坐在她旁边。
宋倾城用手撑着蒲团垫起身,拿了曾孙戴的帽兜给joice,然后和孩子一块守在灵前,期间有三两来宾进灵堂吊唁,祭拜过,把三炷香插到香炉里,视线下意识瞅向旁边答谢拜望的年轻女孩跟小孩。
“这是郁家儿媳妇?”男宾客低声问同伴。
嘴里问着,眼睛还打量过来。
同伴的声音也很小:“郁家老二不是有个儿子,应该就是这个,那女的,郁家老二离婚那么多年,再找一个也正常。”
“之前不是都说,他前妻已经跳楼自杀……”
男宾客的话还没讲完,被同伴的咳嗽声打断,他不明就里,发现同伴在用眼神暗示自己,他立刻转头,发现跪坐在地上的年轻女孩正抬眼看着自己,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倒是让他心生尴尬,不敢再论人是非。
走的时候,男宾客又回头多看两眼,出了门跟同伴说:“这郁家老二挑人的眼光不错,年轻看着也不大,就是没听说再婚了啊。”
“人家再婚难道还得通知你。”
同伴笑骂着说:“也就是没办婚礼,谁知道领没领证,不过郁家之前那个二儿媳妇,确实是跳了楼,前头留下来的孩子,现任来照顾,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楚。”
男宾客道:“我看他们处的挺好。”
“那个孩子是个聋哑儿童。”同伴走下台阶:“耳朵听不见,不比正常的小孩,后头再生孩子,优势摆在那里,这个当后妈的,乐得大方宽容些,还能博个好名声,是不是?”
男宾客听得连连点头。
灵堂里,宋倾城不知道旁人的那些议论。
joice中午坐飞机回南城,出了机场又跟着慕谷玥直接来殡仪馆,一顿奔波下来,吃饱喝足,处于安静的环境里,孩子用手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没一会儿,小身板歪斜靠着宋倾城打起轻鼾。
宋倾城只觉手臂一重,侧过头,发现joice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小孩睡眠沉,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为避免joice跌倒,宋倾城的身体不动,左手伸过去,扶着孩子的脑袋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郁庭川办完事,回到灵堂就瞧见这样一幕。
宋倾城跪坐在蒲团垫子上,低着头,白色的帽檐遮住她大半张脸,joice正趴在她腿上睡觉,孩子的帽兜歪斜,可能怕孩子滚到地上,她的右手搭在joice的身上。
脚步声传来,即便很轻,宋倾城还是听到了。
她抬头,发现来人是郁庭川。
郁庭川在她身边蹲下,开腔的嗓音偏低:“其他守灵的人呢?”
“本来是郁菁她五姑姑守在这里,我看时间不早了,所以让她去吃饭,也没有太久,这样跪坐着还好,不算多累。”
说着,宋倾城发现郁庭川望着自己的目光温柔,怕他以为自己跪了很久,轻声解释:“真的没多久,要是累了,我肯定就偷偷改成坐,不会这样跪着。”
“joice刚刚睡着的?”
“嗯。”
话音刚落,郁庭川拉过她的手攥在西裤腿上。
宋倾城抬眼看向他。
下一刻,她的肩头被搂住,郁庭川把她的身体揽向自己,随后,低着声问她:“那你有没有犯困?”
“……我还好。”
宋倾城靠在他的怀里,那丝丝的疲倦烟消云散。
郁明蓉吃过饭回来,瞧见宋倾城正趴在郁庭川的肩头,郁庭川则半蹲在蒲团边,再往里走两步,发现joice倒在宋倾城的腿上呼呼大睡,有些光景,不用言语描述,只一眼就难免让人动容。
最先发现郁明蓉回来的,是郁庭川。
随后,宋倾城抬头,不知道郁明蓉什么时候进来的,想到自己跟郁庭川亲昵的姿态,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