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猜测是钉子户的事要解决,所以没有不高兴添乱,见她答应的爽快,郁庭川却没急着挂电话,语气有缓和,问她有没有睡午觉,如果嫌热就把别墅里的冷气开了。
“有落地扇还好。”
宋倾城想了想,开口问:“下午是不是很忙?”
“看到网上新闻了?”
郁庭川磁性的男嗓温柔些许,宋倾城如实道:“我有看恒远官博的直播,微博上也有蛮多网民怀疑是那个钉子户在母亲过世后把老人家遗体偷偷弄到拆迁区里的。”
那些破拆机的摄像头,章平有提到,是今天上午新装的,并且只有在作业时才会实行监控。
也因为如此,没有拍到许母是何时进入拆迁房里的。
宋倾城心里更偏向于‘许强把许母遗体放到拆迁区’的说法,如果是这样,主要责任就不在恒远这边。
郁庭川说:“只是一个钉子户,不用在意网络上的新闻,恒远既然已经出面澄清,那些失实的报道会慢慢沉下去。”
“我是没在意。”就是有些担心你。
宋倾城没有道出后半句话,因为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换了个话题,问道:“晚上是有应酬么?”
“和一位董事约好吃饭。”
“酒少喝点。”
她的话里,满满都是关心。
郁庭川刚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戴了腕表的左手拿着手机,止步在过道上,听了电话那头的叮嘱,他肃然的五官柔和下来,结束通话前,不忘叮嘱她一个人好好吃饭,不准挑食。
月日的晚上,郁庭川在酒店包厢见了李董。
尽管许东一直守在包厢外,但他不知道里面具体谈什么,九点左右,李董离开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李董走进电梯,脑海里还想着郁庭川刚才说的话。
“绿香园不算恒远的高端项目,虽然是恒远下面房产公司牵的头,但真要即刻叫停,这点损失恒远还填的平,绿香园的拆迁工作,底下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眼看就能动工,却在节骨眼上出现这种意外,是我们高层错看了负责房产那几位管理的能力,还是有人蓄意针对,今晚指望李董你帮我分析分析。”
灯光下,郁庭川的眼神温和,好像真是在向他请教经验,李董心里却是一沉,哪怕他脸上的神色依旧如常。
“恒远是国内大企业,也是在香港挂牌的公司,李董手里有恒远股份,每年拿大笔的分红,应该比我更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说话间,郁庭川的语调缓缓:“恒远在我手底下快九年,要是哪天祸起萧墙,得不偿失的,还是我父亲和您这些叔叔伯伯。”
李董听到这里,终于不再沉默:“作为公司董事,我自然是希望公司蒸蒸日上,绿香园的事我也听说了,遇上这种钉子户,确实头疼,倒也怪不得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郁庭川往后靠着椅背,闻言微微一笑,探身拿过打火机,点了那根夹在手指间的香烟,在袅袅的烟雾里开腔:“傍晚我去过董事长办公室,我父亲的意思,是希望能和那位许强双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许强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在拆迁这一块,从来不缺投机取巧的人,以为只要自己坚持不签字,开发商最终会妥协让步,每平方加价一千,一栋房子算下来,少说也有十万块,恒远早些年处理这类情况,选择的都是让步,到我这里,这种方式恐怕是行不通了。”
李董来之前,已经看过章平回答记者的视频。
那种强硬的行事作风,和郁庭川这会儿的好态度形成对比,正因为这样,李董反而没办法插科打诨。
果然,郁庭川又说:“张明德已经在做准备,最迟下周三就能向法院就这起拆迁事故提出诉讼,既然对方言明不肯接受私下协调,那就只好走司法程序,也省得这件事继续恶化扩大影响。”
李董皱起眉头,沉吟后开口:“这样会不会不好?现在网络传媒发达,有的时候很容易一拉带一串,恒远去年在深圳那边的产业园着火,这事虽然没被捅出来,但是就怕——”
“怕什么?”郁庭川打断了李董的话,看出对方的欲言又止,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李董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再开腔,郁庭川的语调缓和不少:“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今晚请李董吃这顿饭,是希望你帮我捎几句话,现在恐怕也只有李董能直达圣听。”
直达圣听四个字,让李董流露出尴尬的神情。
更让他暗暗吃惊的是,郁庭川的话里话外,显然知道郁祁东已经清醒过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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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郁林江这个二儿子做事太绝
思绪一转,他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郁林江的子女不少,但是能入主恒远工作的,只有几个儿子,除了郁祁东和郁庭川,还有个扶不上墙的郁家老七。
想到郁承业,李董的脸色缓和,颔首道:“我和你父亲几十年老朋友,承业年纪还小,胡闹在所难免,回头我就跟你父亲好好谈一谈。”
对此,郁庭川不置可否。
李董端起茶杯一边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浮躁,承业这个孩子本质还是好的,就是偶尔犯浑,如果钉子户的事真和他有关,你父亲这回也不会饶了他。”
郁庭川笑,却笑得不动声色,指间的香烟还在,星火忽明忽暗,他看着李董开腔:“李董和我大妈是多年挚友,算起来,我大妈今年的忌辰也近了。”
这一声大妈,郁庭川叫的轻描淡写,李董听在耳里,眼角不由一跳。
坐在对面的男人好像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拿起筷子,夹了块刺身放进小碟子,又拿起小巧的白色骨瓷壶,酱油从壶口溢出,空气里有了咸味,切面平整的刺身被酱油晕开,随后,郁庭川缓缓把骨瓷壶放回原处。
“李董爱吃三鱼刺身,所以今晚我先替你点了一份。”
郁庭川说着话,白色小骨碟已经推过去。
李董没有伸手去拿,因为郁庭川和他闲聊般的声音又响起在包厢里:“我大哥在医院躺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起来多活动活动,一个人要是躺太久,再激昂的斗志都会被磨灭。”
闻言,李董没再继续打太极。
他叹息一声,开口:“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恒远的一家水泥厂,那时候你也就八岁,拎着个放课本的袋子,就那样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当时我只知道你父亲接了个孩子回家,却没想到你会跑来他工作的地方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