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苒语蹲在电梯旁,痛哭不止。
想起那天下午那个叫高跃飞的混混趴在她身上,慕苒语忍不住干呕,继而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孽种,她跌跌撞撞跑回病房,拿起床头柜上的迷你加湿器,狠狠砸向自己的小腹!
宋莞追回病房里,瞧见这幕,立刻阻止。
慕苒语只是哭:“他说我不干净,他说我不干净……”
来来回回只有这几个字。
宋莞无法,只能牢牢抱着女儿不让她自残,又拿了手机拨给丈夫,慕席南来的很快,他本来就在医院陪着儿子,谁成想,过来就看到女儿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没多久,慕苒语就腹痛难耐,有出血的症状。
慕席南第一时间叫来值班的医生。
慕苒语的脸色惨白,脸颊上残留着泪痕,因为救治及时,母体和孩子都没大碍,剧烈的情绪起伏后,慕苒语的精神极差,很快躺在床上陷入昏睡。
季凉城来过的事,宋莞已经告诉丈夫。
得知季凉城已知晓女儿怀孕,慕席南只是沉默,女婿的做法没什么错,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恐怕都无法容忍妻子怀上别人的孩子,季凉城提出离婚情有可原,只不过,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儿,作为父亲,心里不可能没半点感触。
“凉城应该回了他父母那里,趁着这会儿不算晚,我去一趟季家。”
宋莞说着,快步走去落地衣架上拿包。
结果她刚转过身,手臂就被慕席南拉住,听到丈夫说:“要去也是我去,你在这里陪着两个孩子,既然凉城在北京,择日不如撞日,小语的事,终究要给季家一个交代。”
“那我和你一块去。医院这边有医生护士看着,反倒是季家那边。”
宋莞有停顿,随后又道:“发生这样的事,没有谁愿意,凉城的母亲那里,可能需要我来解释。”
的确——
慕席南可以和季父坐下来好好聊,却不便和亲家母交流这种事,所以没拒绝妻子的提议。
……
季凉城从医院离开,确实回了父母的住处。
季父季母看到突然过来的儿子,有惊讶,特别是季母,询问儿子的话里满是关心,一番舟车劳顿,季凉城有些累,只随便找了个借口,然后回自己房间休息。
慕席南夫妇过来的时候,季凉城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单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拿着手机。
与其说是玩手机,不如说是在来回翻通讯录,他的视线停留在沈彻的名字上,犹豫良久,终究发了条短信过去:“睡了没有?”
五分钟过去,没回复。
季凉城看着短信的对话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微信和qq好友列表里没了沈彻的名字,可能是在他和慕苒语结婚的那段日子,也可能是那之后的某一天。
季凉城打开微信app,翻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他不喜欢玩朋友圈,平日里很少发说说或者照片,自从他和慕苒语在一起,他的手机经常在慕苒语的手里,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的朋友圈里处处可见慕苒语的痕迹。
往下翻,翻到一年半前的记录。
有一张他睡着的照片。
旁边配着独白:“某人睡觉打鼾,嫌弃脸。”
回国以后,他重新添加过沈彻为好友,却石沉大海。
再见面,季凉城没提添加好友的事,沈彻也好像没收到验证消息一样,实际上,彼此心照不宣。
人在遇到困顿的时候,总是容易回想起那些单纯的时光。
季凉城的青葱岁月里有沈彻存在。
他从小被家里严格要求,中学时期没谈过恋爱,准备高考的时候,父亲希望他报考外交学院,但他的志向不在这方面,所以擅自在第一志愿那栏填了华东师范大学,并且勾选地理科学专业。
为此,季父整整黑了半年的脸,父子俩关系降到冰点。
包括母亲也对他的选择颇有微词。
那个时候唯一支持他的,应该就是沈彻。
季凉城高考那年,比他小四岁的沈彻还在读初二,沈彻的父亲以前帮季父开车,因为沈母要在服装厂里上班,沈彻小的时候,偶尔会被沈父带来季家,一来二去,季凉城和这个豆芽菜的弟弟熟悉起来。
沈家的条件很普通,中学以前,沈彻穿的不少衣服还是他的。
因为他成绩好,十来岁的沈彻喜欢跟着他。
那时候,沈彻的性格很腼腆,又长得白白净净,学校里有人喊他‘小姑娘’,他气得和人大打出手,十二三岁的少年,报复心极重,从爷爷家的鸡圈里用草纸裹了点鸡屎,隔日天未亮就起来,早早的背着书包去学校,进教室后,把鸡屎全都糊在那个同学的凳子上。
季凉城就在隔壁上初中,放学回家,发现沈彻被三两同学困在小学的围墙角落。
那天最后,是季凉城喝退那些痞痞的孩子,把沈彻安全捎回家。
可能是营养不良,当时沈彻的个头不高,圆圆的脸,嘴角有跟人打架留下的淤青,沈母看到他这副样子,拿起笤帚就要打他。
沈彻跑的健步如飞,一溜烟就逃得无影无踪。
季凉城不明白自己干嘛想起这些事,想到沈彻贼溜溜的眼神,嘴边不禁扬起一抹淡笑,只是随即,笑容又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