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付敏、郁祁东和慕清雨之间的事,宋倾城没在郁明蓉面前提及。
于郁家而言,这段纠葛是家丑,既然郁家知情的人都保持沉默,那么,更不该从她口中泄露出去。
郁明蓉离开后,宋倾城转身去了一趟厨房。
因为郁明蓉要和她将私密话,郁庭川不便留在客厅,和妹妹打过招呼就去二楼,已经两个多小时,期间没再下过楼。
厨房里,余嫂已经在择菜准备晚饭。
四点钟的时候,宋倾城让余嫂帮忙炖粥,这会儿她走进来,萦绕在鼻间的就是清淡粥香。
过去半个月,郁庭川术后的身体逐渐在康复。
因为是胃出了毛病,近期内不能吃辛辣和粗糙的食物,只能进进流质或半流质这种易于消化的主食,特别是烟酒、茶和咖啡,更不能碰。
撇开最初的担心,宋倾城现在觉得,郁庭川生这场病,最起码可以改掉些不好的习惯,譬如抽烟,也不用再出去应酬吃饭,看着燃气灶上冒热气的砂锅,倒是有几分养生的味道。
郁庭川中午吃的不多,就像是为陪她和joice用餐,哪怕坐在餐桌前没怎么夹菜,直到他们吃完,他才放下筷子。
越是胃不好,越是不能饿着肚子。
所以最近每天下午,宋倾城都会让巩阿姨或余嫂煮粥。
站在厨房案台边,宋倾城用抹布捏着砂锅盖子掀开,余嫂是郁庭川请来照顾孕妇的保姆,所以比谁都注意宋倾城的安全问题,就像现在,在一旁仔细看着,生怕宋倾城烫到自己。
察觉到余嫂的小心翼翼,宋倾城莞尔:“我没事,您管自己择菜吧。”
话落,她继续去看快煮好的粥。
宋倾城让余嫂煮的是健脾养胃粥,有薏米、糯米、红枣莲子和淮山药,她拿起勺子在砂锅里搅拌,看到枸杞、龙芽百合、桂圆肉,热气迎面而来,还有袭人的香气。
7月29日的南城,不见炎炎烈日,天气还算凉爽。
宋倾城端着放粥的餐盘上楼,过道两旁很安静,遇上收拾完储物间从三楼下来的巩阿姨,巩阿姨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就要帮忙。
宋倾城含笑婉拒:“不重,我自己拿可以。”
巩阿姨知道这粥是端给谁吃的,多少理解太太的想法,笑着点头,并且告知宋倾城,先生刚拿了个文件袋去二楼露台,应该还没回书房或主卧。
“那我去看看。”
说完,宋倾城拿着餐盘往前走。
经过joice的卧室,她有停留,透过虚掩的门往里瞧了瞧。
郁明蓉是下午1点过来的,joice见过姑姑,在客厅里玩了会儿,因为哈欠连连,被郁庭川叫到楼上睡觉。
这会儿,joice趴在桑蚕丝的冰丝席上,小脸靠着枕头熟睡,垂下的睫毛长长,身上是棉质的短裤短袖衫,露出白白的胳臂和腿,肚皮上盖着薄毯,看着孩子不好的睡相,不知为何,宋倾城觉得毯子应该是郁庭川给joice盖的。
黄昏时分,别墅的露台笼罩在夕阳余晖下。
宋倾城走近露台,瞧见黑白边牧犬正趴在那扇移门旁,嗬嗬吐着舌头,裤衩看到她立刻站起来,摇晃着尾巴过来,围着她转了两圈,有讨好也有喜爱。
先把餐盘放在墙边矮柜上,宋倾城推开玻璃移门,出去就看到阴凉处、躺在藤椅上闭眼休息的男人。
藤椅旁的圆几上,确实有巩阿姨说的文件袋。
宋倾城不确定郁庭川有没有睡着,秉着不吵醒他的原则,过去的时候,不由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待她把餐盘在圆几搁下,坐到旁边另一把藤椅上,隔着半米的距离,视线落在郁庭川的身上。
不同于在江医生家的那晚,现在睡着的郁庭川,无论是从气色上还是神情上,没有那股苍白的病态,让宋倾城一颗心跟着放松下来。
宋倾城的双手轻轻搭在藤椅边缘,当习习的暖风拂过,她心里很安宁,郁庭川靠着藤椅熟睡的样子,和晚上不同,悠然中多了几分自在,身上是白色的亚麻衬衫,袖口挽起着,双手交扣搭在身前,胳臂肘恰恰靠着藤椅扶手,这样的郁庭川,落在宋倾城的眼里,更像个生活里再寻常不过的成年男人。
这样的寻常,对宋倾城而言,不是失望,是享受。
她很享受这种静水流深的感觉。
风过,花架上的盆栽,枝叶轻轻摇曳。
宋倾城弯起嘴角,注意到他肩头似有一个细线,她往前探身替他摘掉,结果,手指刚碰到他的衬衫,她纤细的手腕就被熟睡中的男人轻轻握住。
“想干嘛?”磁性好听的男音传来。
宋倾城从中品出揶揄之意,抬起头,发现郁庭川已经睁了眼,眼里明显有笑,她后知后觉的确定,他只是闭眼假寐,并没有睡着。
“帮你拿肩头的线。”宋倾城坦然的解释。
说着,她看一眼那碗凉了会儿的粥:“刚煮好的粥,起来吃点。”
郁庭川却道:“不饿。”
最近在他的饮食方面,宋倾城的态度很坚持:“不饿也要吃一些,晚饭还得两个小时,粥消化很快,不会积食。”
话音落下,她已经拿起粥碗里的调羹:“是我特地让余嫂煮的,你如果不吃,等于是浪费。”
烧红半边天的晚霞,铺满了露台的地面砖。
宋倾城的长发编了马尾辫,微风把几缕发丝拂到她嘴边,她用调羹舀了一勺热粥,低头吹了吹,白皙素净的脸庞映着远处霞光,此时此刻的恬静,入了郁庭川的眼,也落在他的心头。
男人不像女人百般柔肠,却也会为某一刻而动容。
35岁的郁庭川,早就经历过人生起伏,可是这一刻,因为妻子脸上的专注认真,心弦被轻轻撩动。
幼时,他跟着母亲辗转各处,更多时候顾不上三餐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