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的浴室一点白灯曳着,水蒸气顺着门缝弥散开,哗哗的水声敲着大理石板。
阎墨开了灯,将快递和文件放在桌上。半跪在沙发上,手指在壁柜的那排书上来回的跳跃。
她原本以为,季泽爱看的,会是什么世界名著、哲学经典。没想到,季泽却爱看些讲命格的书。
她随意拿了一本,还未翻开,一张黄旧的纸从两页中落下。阎墨低头去捡,蓦地看到了那张纸上写着的内容。
她微微一怔。
【1996.10.江里泉东路】
“阎墨?”她头顶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阎墨赶忙将纸夹进书页里,猛地转头,后面大多斜摆着的书受到了冲撞,几本书未立稳,滚了下来。
其中一本展开,恰好压在阎墨的头顶。
阎墨吃痛,正要扬手去掀那本顶着的书,一只胳膊伸出,擦过她的发梢,将她头顶的那本书缓缓地抬起。
季泽赤在空气中的半截身子随着书的抬起,一点点地露在阎墨的面前。
肌理顺滑,沾着豆大水滴挺括的肌肉,线条清晰、轮廓分明,紧实结实。
那些水滴,还在颗颗的顺着季泽的线条流着,季泽一边替阎墨掀开重书,一边擦着胸肌上的水。
阎墨直直地看着季泽的动作,忘了痛,也忽视了季泽,也在看自己。
“季医生,你的肌肉···”阎墨情不自禁地伸出爪子。季泽嘴角勾了勾,拍掉阎墨的手。
“怎么是你?”季泽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斜睨了眼一旁的快递。
阎墨看着他的背影,窄细的腰身上扎着一条浴巾。半响,她才说:“怎么,季医生不欢迎我?”
季泽未言,打开冰箱,将写着阎墨标签的密封盒拿出:“晚上想吃什么?”
阎墨溜到季泽的身后,踮起脚越过他的肩去看盒子里的东西,里面,又多了些零食。
阎墨想抬手去接盒子,但她的身高比季泽矮了不少。只好垂下手臂,擦着季泽的腰,手伸进他的胳膊下,去拿盒子里的食物。
她这样,像是从背后揽上季泽的腰。季泽的动作略停,而后,拉上阎墨伸来的胳膊,又紧了紧。
阎墨倏忽间,从发梢到指尖都宛若触了电。她的鼻腔里,满是季泽身体散发的淡淡清香,脑海里,开始想着他体内阳气的甘甜可口。
她缩回了手,唇抿成一线:“就喝粥吧。”
季泽拿了两根胡萝卜,走到厨房。
阎墨探着脑袋:“季医生,没想到你刀工还不错。”
季泽未回,将胡萝卜丝倒进锅里:“听说,纪殊的手术你来主刀。”
阎墨偷了一口胡萝卜塞进嘴里:“嗯。”
“手术之前,你做过么?”他拍开阎墨抓胡萝卜的手:“先洗手。”
阎墨又走到他右边的水池:“只是作为助手参加过一次。”她说:“没有主刀过。”
季泽顿了顿,问:“纪殊怎么样了?”
阎墨眼尾上挑:“季医生,你还关心纪殊的病?”
季泽回:“我是担心你。”他停下动作,撑着料理台凝睇着她:“阎墨,这场手术,你只能成功。”
阎墨收了笑,季泽的神情,像是知道了什么。他毕竟和纪殊在一个圈里,传闻自然是听了不少。
阎墨没继续问下去,季泽也未告诉她。
“听说你可以选参与手术的医生?”
“嗯。”炉子上的粥熬好,阎墨掀开,吸了一口蒸汽:“香,人类的美食真是吃不完~”
季泽的眸子,有了许多情绪。阎墨在他面前待的越久,他便越难克制自己的感情。但他,不想强求。
“我当你的手术助手。”季泽说。
阎墨手中的锅盖,哐当砸在地上。怔了会,她又弯腰去捡盖子。
季泽已经快是医院的副主任医生;他现在,竟然主动要去当阎墨的助手。
“我做过这样的手术。”季泽说:“如果手术失败,责任···”
“季泽。”阎墨恢复了笑意:“手术还早着呢。”
她不管季泽今天为何说纪殊的手术必须成功,她只知道,如果纪殊是最后一个需要她收割的灵魂,那么这场手术,是她唯一的机会。
时间,流逝的很快。尤其是人间的时间,一睁眼,一闭眼,就是24个小时。
她的心里,异常的矛盾。阎墨开始在乎人类的生死,甚至想要,让不该死的人类活下去。
季泽未再说什么,盛了一碗粥递给阎墨。阎墨捧着放在桌上,拿勺舀了一口,吹了吹。
季医生忍了半天,还是低声问了一句:“好喝么?”
阎墨已经吃了两碗,打了一个嗝,看着季泽强忍着情绪,有意逗他:“特好喝。”
季泽神情轻松了些,低头继续翻着资料。
“季医生,接下来我们。”阎墨还想着,晚上她说不定还能吸一口季泽的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