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蝉将手中的文件推到郑威面前。
郑威狐疑地看她一眼,翻看着文件,而后神情逐渐认真。
一份股权让渡书,如今的秦蝉手中,持有新亚28%的股权。
郑威几乎立刻明白过来,秦新城想要转移风险,将自己置身事外处理这件事。
而没有实际权力、接触不到新亚的股东大会、且和秦新城有血缘关系的秦蝉,无疑是最佳人选。
“秦小姐的意思是?”郑威看着她,语气试探。
“股东大会不会承认我,但会承认郑先生,”秦蝉说出目的,“新亚被收购也好,郑先生想要成为决策人也罢,全看郑先生的。”
郑威拿着文件沉思了几秒钟:“秦小姐应该知道,秦新城手里有新亚45%的投票权,股东大会有不少人,仍对和寰永的合作抱有期待,他只需要5%的人支持他,就可以将我的提议否决。”
秦蝉勾了勾唇笑了起来:“寰永不会和新亚合作。”
“嗯?”
秦蝉摩挲着手边的手机:“寰永董事长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孙子,郑先生应该有所耳闻吧?”
郑威看着他:“自然。”
这个圈子的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个人姓顾名让,”秦蝉将之前调查过的“顾谦”的文件推到郑威面前,打开手机的语音备忘录,“我和他之间有不小的摩擦,他应该……对我恨意颇深,寰永之前突然搁置和新亚的合作,就和这件事有关。”
秦蝉点开最新录音,一阵经过倍速处理的声音过后,是男孩沙哑却冷厉的声音:
“……寰永绝不会和新亚合作……”
郑威半眯双眼,正色地看着秦蝉:“谁能保证这是顾董事长孙子的声音?”
秦蝉平静地说:“郑先生可以随时去调查。”
郑威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低低笑了一声:“没想到,秦小姐一直深藏不露。”笑够了,他才抬头敏锐地看着秦蝉,“我为什么要帮秦小姐对付新亚?”
“我不想对付新亚,”秦蝉将手机息屏,“我想对付的,只是秦新城而已。”
新亚三万多的员工,背后就是三万多个家庭。
郑威的食指敲着桌面:“秦小姐是想利用我,来获得股东大会的支持,继而将秦新城架空,而秦小姐成了新亚的最大股东?”
“不是,”秦蝉看了眼桌上的合同,“我是想将这28%的股权,卖给郑先生,你来当这个最大股东。”
郑威诧异:“为什么?”
秦蝉只是沉默着,好一会儿轻笑一声转移话题:“如今新亚股市低迷,郑先生这个时候收购这些股份,稳赚不赔。”
郑威看了眼合同,又看向秦蝉,思忖良久,同样也笑出声来:“秦小姐这么爽快,就没什么其他要求?”
“有。”秦蝉抬头,看着郑威的眼睛,“我要账面上的现金。”
秦蝉从餐厅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林城的夜华灯初上,却总蒙着一层阴沉沉的雾。
秦蝉喝了酒,没有叫代驾,一人沿着路边的人行道,走过一栋栋高楼大厦。
郑威问她,为什么要把股份卖出去,她没有回答。
她很清楚,她想远离秦新城,远离新亚,远离所有和新亚有关的那个所谓的上层社会。
包括寰永。
如今仔细想想,她应该也是不够信任顾让的。
所以,关于自己的很多事,什么都没有和他说;所以,昨天在那样的时刻,在他提到新亚和寰永的合作时,她甚至打开了语音备忘录,将他的话,变成了自己动摇股东大会的筹码。
她从来都不希望新亚和寰永能合作顺利。
秦蝉走了很久才走回了公寓,脚踝后方磨破了点皮,她囫囵给自己上了药便睡下了。
这一觉她睡得昏昏沉沉的,又梦见了曾经母亲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鲫鱼回家的场景。
可画面一转,她看到工作的好好的母亲,被公司莫名地辞退,只能做一些辛苦的工作来养她,她那样瘦弱的人,却扛着一个比两个她还大的包裹;
看见母亲明明早就查出了肺癌,却只是因为没有钱,一遍遍地笑着说“婵婵不要担心,妈妈没事”;
看见在母亲去世的第二天,秦新城便拿着半年前的亲子鉴定找到了她……
秦蝉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多。
秦蝉点了外卖,没有出门,只待在公寓里等待着。
顾母和徐骏意曾经来过几次电话,秦蝉看着屏幕亮了又灭,没有接听。
第五天,秦蝉的私人账户汇入了一笔巨款,后面的零多到她懒得数。
郑威特意派人登门造访,只说手上的现金不多,余下的钱会在处理完新亚的事情后支付。
听说,郑威已经说服了股东大会,新亚将会在不久后,被正式收购,底层员工正常运行,不会出现大的变动,只有管理层大变。
不过这件事牵扯较多,会暂时保密。
第七天,张谦给秦蝉来了一通电话,秦蝉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