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记忆突然便涌了上来,顾让死死攥着被子,克己禁欲的神色逐渐变得朦胧,呼吸也逐渐急促。
可转瞬却又变得冷静,连呼吸都带着寒冷。
也许,她只是在得到了他后,就厌烦了。
顾让起身,换了一床被子去了沙发。
再见到秦蝉,是在三月三十日晚上。
投资人已经到了要注资的地步,他和徐骏意晚上去谈判细节。
上出租车前,他莫名地抬头,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她。
她依旧很平静,平静得仿佛有他没他都一样。
直到司机催促,顾让上了车。
那一晚的谈判,他失误了很多次,是徐骏意撑了下来,将谈判延续到了三天后。
徐骏意问他:“老大,你没事吧?”
顾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事实上,不只是徐骏意问过,顾母问过,青青也小声地问过。
他当然没事。
他只是去纠正了一个错误,让自己回到了原有的轨道。
新亚陷入财务危机,疑似要被收购的新闻发酵出来,是在四月初。
和新闻一起发出来的,还有一则录音。
顾让听到录音时,是在顾家——顾海予的家。
那是他的声音,前后的声音被剪辑没了,只留下一句“寰永绝不会和新亚合作”。
就连那晚他的话,都成了筹码。
可是,当有人询问他录音是不是真实的、以证实这份录音的真实性和合理性时,他还是点头承认了。
他甚至克制不住地在想,是不是……自己仍然是有价值的?是不是那天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是不是应该再去问问她?
而后,顾让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四月五日,新亚被收购的消息确定了。
顾让听到消息时,是在顾海予要求他一同前去的一场宴会上。
顾海予答应,可以让他继续自己的事业,暂时不进入寰永,但必须公开他的身份。
那场宴会,他去了,他以为能遇到秦蝉。
可是,听到的却只是新亚被收购的窃窃私语。
顾让从宴会跑了出去,径自去了名轩公寓。
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上了楼。
公寓的密码没有变,只是里面空荡荡的,家具都用防尘布妥帖地盖住了,化妆台空了,衣柜也空了。
一切都没了,也完全没有了有人居住的痕迹。
搬走了吧。
顾让想着,她或许搬回家了,或许去了林大的办公室,或许去了公司……
或许,手机成了空号是巧合,微信被注销也是巧合。
可在公寓楼下,他遇到了秦蝉的那个叫冯茜的助理。
冯茜手里拿着一份房产证,她说,是秦蝉让她来将这处公寓卖了,第二天会有买家来看房子,她来收拾一下。
她还说:“顾先生,自从知道您身份的那天后,我再没见过秦总了。”
知道他的身份……
她根本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顾让甚至不敢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他怕知道真相。
——他们的最后一面,那么不堪。
顾让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四月六日,原本的结束半年合约的日期。
顾让终于可以确定,秦蝉离开了。
他曾经很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如今也是。
他买了很多的酒,拿着那份没有销毁的合约,庆祝自己得到自由。
顾让讨厌酒的味道,可那天,他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他对自己说,顾让,明天就自由了,今晚可以稍微地放纵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