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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1 / 2)

至此,顺帝假手伯颜清除了自己的一大敌对势力,报了杀父之仇,也为自己接管政权创造了条件。

唐其势被杀后,伯颜一人大权独揽,他“专权自恣,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渐有奸谋”10。其位高权重更在燕帖木儿之上。早在元统二年(1334),伯颜曾求为秦王,人们以“秦王大名,恐不宜居”表示反对,伯颜不听,竟争辩说:“我闻淮东有秦邮,我索秦邮为秦王,非西秦也,何不可有?,顺帝只好以高邮为其食邑,进封他为秦王。杀唐其势为国除奸后。骄纵更甚,以致敢于要求以薛禅为名。

古代风景画鉴赏伯颜势倾朝野,“擅爵人,赦死罪,任邪佞,杀无辜,诸卫精兵收为己用,府库钱帛听其出纳”。皇帝赏赐的土地、黄金、白银、币帛不可胜计。他变乱忽必烈以来的典章制度、英宗的新政和文宗文治的成果,实行排斥汉人的民族压迫政策,废除科举以塞汉人入仕之途,甚至提出杀尽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他大肆搜刮聚敛,以致“天下贡赋多入伯颜家”,于是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和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日益激化,各地人民的反抗斗争不断发生。

伯颜旧曾为郯王彻彻秃家奴,称彻彻秃为使长。至此,自以为尊崇无比,岂容其上更有使长。于是在至元五年(1339),诬陷郯王彻彻秃,要求皇帝赐王死。帝不准,伯颜则擅自行刑,杀死郯王。又复奏贬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威顺王宽彻普化,辞色愤厉,不待旨而行。顺帝益愤,积不能平。伯颜却日益立威,“锻炼诸狱延及无辜”。其侄脱脱在老师吴直方的鼓励下,大义灭亲,为国除奸,为家除害。于至元六年,夺其权,伯颜死于被贬途中。

自唐其势、伯颜的势力相继被铲除后,元顺帝以脱脱为相,力图刷新政治,以图中兴,社会面貌一度有所改观,史称“脱脱更化”。但元朝的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积重难返,已非个人力量所能挽回,至脱脱遭谗谮去位后,国事日非,元顺帝本人也失去了当初的锐气,并一味沉湎于享乐和女色,纪纲废弛,官吏贪蠹,财政困窘,社会动荡不安,人民起义风起云涌,元朝的统治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注释1《元史·明宗纪》。

2关于妥欢帖睦尔的出身,民间曾有其非和世王琼子,而为南宋恭帝赵顯之后的传说。考其传说,仍出自争权斗争的需要。文宗是以皇太子(明宗的合法继承人)的身份继位的,按照当时兄弟相承、叔侄相继的原则,理应立明宗子妥欢帖睦尔为太子。但文宗欲立己子,只好在妥欢帖睦尔的身世上作文章。于是,他们传出消息说,妥欢帖睦尔的乳母的丈夫说,明宗在世时,一直说妥欢帖睦尔不是自己的儿子。因此,令翰林学士承旨阿邻帖木儿、奎章阁大学士忽都鲁笃弥识将其事写入脱卜赤颜(即蒙文宫廷史册),并令奎章阁学士虞集作书诏告中外。为剥夺妥欢帖睦尔的继承权大造舆论。《四库全书总目·史部·杂史存目》条认为此说“实为荒诞之尤”。今人也屡有文章论证此说之不可信。

参见任崇岳《庚申外史·笺证》,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

3《元史·顺帝纪》。

4《庚中外史·笺证》。以下不注资料出处者。皆本于此书。

5《元史·燕帖木儿传》称宁宗立四十三日而崩,不确,实为五十三日,参见《庚中外史·笺证》。

6《元史·燕帖木儿传》。

7《元史·顺帝纪》。

89《元史·燕帖木儿传》。

10《元史·伯颜传》。

薛禅。蒙古语,意为“贤者”,自从忽必烈的蒙古语谥号称“薛禅皇帝”后,任何人不再以此为名号。自伯颜专权,有人则请赠伯颜以薛禅之名。翰林学士沙剌班等上奏:“万一曲从所请,关系非轻。”于是元顺帝不得不请翰林学士欧阳玄、监丞揭傒斯商量,以“元德上辅”四字代替。

《元史·脱脱传》。脱脱更化元顺帝初继帝位时,也曾有志于中兴。但当时他处于权臣燕帖木儿和伯颜势力的包围之中,皇位的巩固尚需时日,也就更没有机会和力量实现其振兴纲纪、整顿和刷新政治的意图了。政治上的长期失意和被冷落使他学会了忍耐和等待时机。因此,在即位之初他并没有采取任何大刀阔斧的锄奸和改革行动,而是静观形势,等待时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即位的第三年,他改元为至元。至元为元世祖忽必烈曾用的年号,以此为年号意味他有意继承祖宗的事业,实现元朝统治的中兴。也就是在这一年,他利用燕帖木儿家族与伯颜的矛盾,假手伯颜,除掉了政敌和世仇燕帖木儿家族的势力。而后,他又启用和培植了政治上有所作为的年轻官僚脱脱。在脱脱的支持、辅佐和配合下,除掉了另一权臣伯颜,又在脱脱的主持下,实行了政治的更新和改革,史称“脱脱更化”。

脱脱是权臣伯颜之侄,少而有志,就学于汉儒吴直方。一日,请于其师曰:“使脱脱终日危坐读书,不若日记古人嘉言善行服之终身耳。”1足见其早有立功成名于世的抱负。十五岁为怯薛官,文宗朝先后任成制提举司达鲁花赤、内宰司丞、府正司丞和忠翊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顺帝即位后,兼前职,又同知宣政院事。不久,迁宣政使、同知枢密院事。

至元元年(1335),与伯颜共同挫败了唐其势和答里的谋逆,拜御史中丞,虎贲亲军都指挥使,提调左阿速卫。在任御史大夫期间,“大振纲纪,中外肃然”。同时,对皇帝也多有匡正。在扈从皇帝自上都还京师时,行至鸡鸣山之浑河,顺帝欲在保安州畋猎,伯颜谏止说:“古者帝王端居九重之上,日与大臣宿儒讲求治道,至于飞鹰走狗,非其事也。”有志振兴的顺帝听取了他的意见。

脱脱并不因伯颜权势之重而骄横,相反,却常常以此为忧,他对父亲说:“伯父骄纵已甚,万一天子震怒,则吾族赤矣。曷若于未败图之。”意在由自己家人动手为国除去这一大蠹,以保全家国,得蓟其父的赞同。然后又去请教自己的老师。直方鼓励他说:“《传》有之,‘大义灭亲’。大夫但知忠于国家耳,余复何顾焉。”脱脱除奸意已决,但必须得到皇帝的支持和赞同。

元顺帝当时,皇帝身边多为伯颜同党,脱脱作为伯颜的侄子、亲信,当然是被列入伯颜党的,皇帝对他不能不有所防范。为了同顺帝沟通。他努力接近顺帝的亲信世杰班和阿鲁。顺帝也通过二人探查脱脱的底细。“阿鲁、世杰班日以忠义与之往复论难,益知其无他心,遂闻于帝。帝始无疑”2。于是脱脱开始与世杰班、阿鲁和顺帝潜邸汉臣杨踽谋划铲除伯颜。

有了脱脱的支持,顺帝态度也开始强硬,敢于否定伯颜的意见了。至元五年(1339),皇帝到上都,伯颜出赴应昌。脱脱等曾计划于上都东门外设兵擒伯颜,恐事不成而止。时伯颜欲借故罢汉人之为廉访使者,脱脱在吴直方的支持下,先向顺帝通报了伯颜的意图。故伯颜上奏时,顺帝不许。后伯颜知事出脱脱,又在皇帝面前要求惩治脱脱,仍未得逞。而在归大都的途中,伯颜又擅自杀死郯王,贬斥宣让、威顺二王,顺帝已经忍无可忍了。

六年(1340)二月,伯颜带小太子燕帖古思出猎柳林。脱脱、世杰班和阿鲁等谋以所掌兵及宿卫士拒伯颜。于是,顺帝至玉德殿,召近臣汪家奴、沙剌班及省院大臣先后入见,出五门听命;收缴诸城门锁钥,将亲信布列于城门下;特令平章沙只班召其馆客范汇,以毡车载入宫中,“谕以伯颜罪状,卸其军权诛之之意”3,令其与杨璃草拟诏书;夜二鼓,命云都赤月怯察儿至太子燕帖古思营,取燕帖古思还;四鼓,命平章只儿瓦歹持诏赶赴柳林。先解其兵权,传旨诸道随从伯颜者无罪,可即时解散,各还本卫。诏称:“朕践位以来,命伯颜为太师、秦王、中书大丞相,而伯颜不能安分,专权自恣,欺朕年幼,轻视太皇太后及朕弟燕帖古思,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加以极刑,允合舆论。朕念先朝之故。尚存悯恤,今命伯颜出为河南行省左丞相。所有元领诸卫亲军并怯薛丹人等,诏书到时,即许散还。”

初稿写作“诏书到日”,顺帝说:“自早至暮,皆一日也,可改作时。”一字之差,即表明了顺帝对除去伯颜心情之迫切,也可看出顺帝的精明。伯颜请入宫与帝告辞,使者不许。不久,又诏阳春县(今属广东)安置。伯颜行至江西豫章驿,饮药而死。

伯颜被贬,前两都争战和王忽察都事件中的主要人物,文宗朝的权臣都受到了惩罚,于是御史台臣始奏太皇太后非顺帝母及其曾害死八不沙皇后的事实。

六月,诏撤去文宗庙主,贬太后卜答失里东安州(今河北安次县)安置;放燕帖古思于高丽,遣云都赤(带刀侍卫者)月怯察儿押送。行至沈阳,月怯察儿“拉其腰而死”。

前参与王忽察都阴谋而今犹在世的明里董阿伏诛。

伯颜被贬后,顺帝以伯颜弟、脱脱父马札尔台为太师、中书右丞相。“仅半载,于通州置榻房,开酒馆、糟房,日至万石,又使广贩长芦、淮南盐”4,以牟取商利。脱脱对父亲以高官经商营利的做法很不赞成,知其在政治上不会有所作为,于是请参知政事佛喜劝其父解职闲居。不久,顺帝以脱脱为右丞相5。

“朝廷更立宰相,庶务多所弛张,而天子图治之心甚切”6,百官顿觉中兴有望。于是在脱脱的主持下,开始大刀阔斧地革除伯颜旧政,推行一系列新政。

脱脱新政的内容主要是兴文治、整顿吏治和发展经济。

七月,诏封微子为仁靖公,箕子为仁献公,比干加封为仁显忠烈公。命翰林学士承旨腆哈、奎章阁学士蠖蠖等删修《大元通制》。

十二月,“复科举取士制。国子监积分生员,三年一次,依科举例入会试,中者取一十八名”7。这一措施是吴直方向脱脱建议的,他说:“科举之行未必人人食禄,且缘此而家有读书之人,人读书则不敢为非,其有系于治道不小。”8“科举一恢复,对于笼络汉族士大夫,引导他们走读书入仕的道路,对于消除由于伯颜推行排儒政策带来的民族隔阂心理,具有一定作用”9。在脱脱的倡导下,国子监蒙古、回回、汉生员数目迅速增至三千。

至正元年(1341),顺帝命脱脱领经筵事,改奎章阁为宣文阁,选儒臣进讲。先是,文宗天历二年建奎章阁,一时精英荟萃,文采焕然。伯颜擅权,文士四散。顺帝时,宣文阁在经筵教育、修撰三史、翻译古籍、编纂史书等方面,都起了重要作用。

为稳定社会秩序,采取了一些减轻人民负担和放松对汉人南人控制的措施。如开马禁、减盐额、蠲负逋等。同时,着手整顿吏治,定守令黜陟之法。

至正二年(1342),为发展农业生产,推广农业技术,编纂、颁行《农桑辑要》。

至正三年(1343),“诏修辽、金、宋三史,以中书右丞相脱脱为都总裁官,中书平章政事铁木儿塔识、中书右丞太平、御史中丞张起岩、翰林学士欧阳玄、侍御史吕思诚、翰林侍讲学士揭傒斯为总裁官”10。

又请修《至正条格》颁行天下。

在大兴文治的同时,脱脱也辅佐顺帝调整统治集团内部的关系,如为被伯颜杀死的郯王彻彻秃平反昭雪;召还被伯颜贬的宣让王帖木儿不花、威顺王宽彻普化,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封地;使博尔术四世孙阿鲁图正广平王位等。

至正四年(1344),脱脱以疾辞相,表十七上始获准。继任者先后有阿鲁图(博尔术四世孙)、别儿怯不花、朵儿只(木华黎六世孙)等,脱脱所制定的改革措施基本上仍在贯彻执行。但推行的力度和取得的效果却已大不如前。

七年(1347),右丞相别儿怯不花以宿怨谮脱脱父马札儿台,诏徙马札儿台甘肃安置。脱脱请与父俱行,获准。十一月,父死。顺帝召脱脱还京。

八年(1348),为太傅,提调宫傅。九年,复为中书右丞相。顺帝对脱脱寄与莫大希望,为他的再相特行赦天下,诏书称:“朕纂成洪业,抚临万邦,夙夜厉精,靡遑暇逸。比缘依注失当,治理乖方,是用图任一相,俾赞万机。爱命脱脱为中书右丞相,统正百官,允厘庶绩,曾未期月,百废具举,中外协望,朕甚嘉焉。尚虑军国之重,民物之繁,政令有未孚,生息有未遂,可赦天下。”

再相时的脱脱,面临着更加严峻的局势,河患屡屡发生。造成了生产的破坏、财政的困窘和社会的动荡;吏治的败坏,使纲纪废弛的现象日趋严重;生产的破坏,赋役的严重不均,人民负担的日益加重,更激化了元朝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百姓生计无着,流离失所,人民的反抗斗争接连发生。

脱脱依然雄心不减,他以乌古孙良桢、龚伯遂、汝中柏、伯帖木儿为僚属,皆委以腹心之寄,小大之事悉与之谋,从当时最为棘手的河患和钞法入手,身任其责,力挽颓局,望有补于万一。

十年(1350),脱脱采纳左司都事武琪的建议,变更钞法。

变更钞法的原因一是纸币的严重贬值。自世祖后期,经成宗大德、武宗至大以来,纸币大量发行,大量动用钞本,造成纸币贬值。仁宗时虽曾加以整顿,却并不能制止纸币贬值的趋势。以致官定的银钞比例仅及中统初的1/20。二是伪钞的泛滥,严重地破坏了钞法的实行。

变更钞法是一件大事,脱脱曾集中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和集贤、翰林两院官进行讨论,会上赞同与反对两种意见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意见不能统一。最后还是由中书省决定,报请顺帝批准,下诏实行。新钞法包括两项内容,一是印造至正交钞,实则以旧日中统交钞加盖至正交钞字样,故又称至正中统交钞。新钞一贯合铜钱一千文,或至元宝钞两贯。两种钞并行,而至正钞一贯抵至元宝钞二贯。二是发行至正通宝钱,与历代旧钱通用,形成钱币并行的局面,而以钱实钞。同金末的交钞一样,没有足够的物质为基础,交钞变更根本无法解决通货膨胀问题,变钞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行之未久。物价腾踊,价逾十倍”。脱脱的变更钞法以失败告终。

入元以来,黄河水患连年,末年尤甚。河决严重地破坏了生产,造成了大批流民,河水北侵,又破坏了济南、河间盐场,“妨国计甚重”。治河虽花费了大量人力、资财,水患却没能根治。脱脱复相后,“慨然有志于事功,论及河决,即言于帝,请躬任其事,帝嘉纳之”。于是召集群臣会议廷中,而意见分歧很大。都漕运使贾鲁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加固北堤,其用功省;二是疏塞并举,使河东行以复故道,其功费甚大。脱脱采纳了后一方案。

十一年(1351)四月,下诏中外,命贾鲁以工部尚书为总治河防使,发汴梁、大名十有三路民十五万人,庐州等戍十有八翼军二万人供役,一切从事大小军民,威廪节度,便宜兴缮。二十二日开工,七月疏凿成,八月决水故河,九月舟楫通行,十一月水土功毕。诸埽诸堤成。河复故道,南汇于淮,又东入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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