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始作俑者刚帮他按摩擦药,又盛早餐似乎要喂他,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然而岑星可没忘记,半夜时,明明他已经半哀求试图爬下地,脚腕被那人抓住,咬住枕头也维持不了理智。
看到柜边的拐杖,挨在抱枕上的岑星心底发出一声哀叹:谁能相信陆明燊竟还没完全康复,等那人彻底摆脱轮椅,药丸的不就轮到他。
浴缸放好水。陆明燊的声音唤回岑星的注意:等休息完泡一泡,会舒服些。
手上捧一碗冒热气的白粥,陆明燊坐在他身边,换上休闲的衬衣和西裤,小心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便送到他嘴边。
我可以自己来。岑星侧过身,想接过他手上的碗勺,他却摇头道:没事,我想照顾你。
干嘛突然这么直白?!对上陆明燊的眼神,岑星不知不觉乖巧张开口,大米熬到出米油,香气扑鼻,入口绵软幼滑,全身暖和舒服。
吃完早餐,岑星自以为力气恢复得差不多,轻松掀开被子,打算换衣服。可惜一踏下地,双脚像棉花一样发软,险些整个人坐到地上。
我要去马场。从浴室出来,岑星见房里的陆明燊丝毫没有要去上班的打算,怕他还要继续解释,抢先用沙哑的声音道:之前好几天没看到他们,不去不行。
合上电脑,陆明燊注意到他别扭的姿势,难掩不悦:你确定?
自感昨晚有点不知节制,陆明燊特地在家工作,就是想好好安抚他的小星星,没想到对方并不想领情,难道是他晚上不够努力?
虽说痛感在药效下消退大半,岑星清楚今天肯定跳不了高难度障碍,要是白天再让陆明燊折腾,岂不是一个月别指望上马?!
他义正言辞道:还有一个月就是鸟巢国际大师赛,我不能放松。
知道无法在比赛有关的事上说服他,陆明燊站起身,无可奈何道:我送你去。
岑星:难道连路上的时间都不放过?陆明燊真是丧心病狂!
为什么离这么远?两人坐上车,陆明燊见岑星坐的地方和他隔了半个人,本就因二人世界泡汤而不爽,此刻更是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中,直接伸手将人捞回来。在他高压的气场中,尽管是关心的话,听上去反像质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肩膀抖了抖,岑星悄悄看他,确定陆明燊不是在借机在车里重来,噗嗤笑出声:没事,你为什么不高兴?
不知什么时候起,岑星似无师自通,不知不觉读懂陆明燊的一些小心思,譬如现在,那人在跟他闹别扭。明明是个总裁,只能用冷漠来掩饰性格里幼稚的部分。
陆明燊:
你先回去,我下午早点回。跳下车,岑星大胆伸手进车里捏了捏陆明燊绷紧的脸,趴在窗边,打趣道:还是你要来看我喂马?
把我不介意咽下去,陆明燊堪堪偏过头,在倒视镜看岑星背对他走进马场,落下一道颀长的影子。
换过衣服,岑星停在镜前,再一次打量镜中的自己:前段时间为备战比赛,他的训练日程中加入不少体能项目,他甚至还为逐渐明显的腹肌暗中嘚瑟过,然则经过昨天,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和陆明燊的体力差。
深呼一口气,岑星竭力把昨晚的一幕幕赶出脑海,对陆明燊,哪怕求饶也没有用,不如说听到自己哭着说停下,对那人而言简直是火上浇油。
视线落在脖子下隐隐约约的一片粉红上,岑星僵硬扯了扯运动衫的领子,心里打鼓:陆明燊真是残疾人吗?说他真不是人才对!
你回来了?身后的声音让岑星回过头,江望潮站在门边,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刚才举动,听好友说:上午听说你请假,时差倒过来了吗?
还行。想起回国前收到的消息,岑星将手信递给好友,直奔主题:你要和闫先生结婚吗?
对,婚礼定在两周后。接过岑星的礼物,江望潮的表情波澜不惊,拆开礼盒捻起一颗巧克力抛进口中:只是家族联姻,他需要一个好控制的、还有附加价值的人,就选中了我。
附加价值?岑星正思考这是什么意思,听好友话锋一转:接下来的比赛你要用的三匹马,我前两天检查过,状态没问题。
两人并肩走向马房,江望潮随意道:昨天我搬去闫家住,离你那边挺近,有空过来玩。
有够迅速,岑星心想,无意间瞥见兽医挽起的袖子下,一片若隐若现的红痕,脸色一变:这是什么?
抓住偷偷要扯衣袖遮掩的江望潮,岑星第一反应是好友精神状态又出问题,大概率跟突如其来的联姻有关,急切道:你不要装作没事发生,下午我陪你去看医生。
他暗暗自责,怪他早前一心扑在比赛上,没注意关注好友的情况,希望不会太迟。
不是你想那样。江望潮脸都红了,趁周围没什么人,将他拉到一边:是他的领带绑的。
啊,你的意思是?仔细看好友的表情,岑星忽然明白了什么,自己怎会那么迟钝?!可是,那两人怎会发展得这么快?
我们交换过体检报告,健康没问题,毕竟双方单身,总有需要解决的时候,就答应了。耸了耸肩,江望潮留意到好友脸上的别扭,小声问:是不是有什么困扰?
脸红耳赤别开眼,岑星鼓起勇气开口:可以问你个事吗?
由于昨晚的运动,岑星只能做点基础练习,比往日回家时间要早,他进门时偷偷向管家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推开书房的门。
陆明燊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衬衫烫得笔直,夕阳的霞光从窗外照在那人身上,像打翻的水彩颜料,不经意绘出一幅油画。
我是谁?双手捂住陆明燊的眼睛,岑星贴在他耳边,有意无意往他耳垂吹气,声音听上去软软糯糯:猜错有惩罚。
岑星的指尖稍稍发凉,掌心则是微烫的,贴在陆明燊脸上,带着淡淡薄荷和青草香;他半个身体挨在陆明燊背后,隔着薄薄的衬衣,软和温热。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握住岑星的手腕,陆明燊闭上眼,稍侧过头,嘴角似有若无擦过岑星的脸颊,声音低沉:马场人手不够?
明明比先前早。被碰到的地方像火烧般红起来,岑星耳根发烫,站起身:天还没黑。哪怕两人该做的都做过,他对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有点不习惯。
没有放开他的手,陆明燊抬起头,假装询问道:母亲似乎打算送你一些礼物作为赔罪,你想不想看看?
赔罪?岑星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轻轻一拉,回过神发现整个人倒在他怀里,好气又好笑:有什么好看的,你妈还不是看在你份上给。
他说的没错,陆夫人送给岑星示好的东西,是指望他能在陆明燊面前说两句好话,对陆明烨手下留情,可惜她打错了如意算盘。
也是,那要不要看这个?陆明燊随手打开电脑里一个模拟影片: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屏幕上是几个婚礼策划方案,岑星愣了愣,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陆明燊自从和他一起到国外,像从老虎变成一只大猫,巴不得两人时时刻刻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