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嘿,沈大先锋,您老这是在哪儿歇了一通赶过来了?啧啧啧,不是兄弟说您,咱们也算袍泽,即便不能有福同享,起码也要有难同当吧?我们这一个个累的跟狗一样,您瞧瞧您,那叫一个精神……”
其他人顺着裘泽的视线瞧过去,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实在是和少爷们的疲惫乏累不同,沈承瞧着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的紧。
如果说之前还对沈承的先锋官身份有些敬畏,颐指气使的劲头有所收敛,可帅帐中一次次见沈青云给沈承没脸,再加上这几日下来,不管做的多出格的事都没被沈承驳过,一个个早就故态复萌,根本就把沈承看成了人人可以捏几下的软柿子。
顿时七嘴八舌的起起哄来:
“可不,沈大先锋莫不是刚用过什么山珍海味?”
“不对不对,叫我说,是不是跑哪儿找女人了?”
“你们别说啊,还真就跟兄弟你从女人身上爬下来时那劲头挺像的……”
“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沈先锋可不能一个人享受……”
竟是越说越不像话。
沈承勒住马头,视线在说话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裘泽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刚要说些什么,不妨沈承忽然举起马鞭,耳听得“啪啪啪”一阵脆响,四周一时惨叫连连。
等裘泽回过神来,早已被抽到马下,从耳朵到脖子一直延伸到后背,如同灼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痛。
方才还骑在马上的一众纨绔,除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佑外,这会儿竟是无一例外,全都躺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一时别说这些少爷们,就是李大虎都吓得不由一哆嗦。
又一阵寒风吹来,众纨绔不觉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身上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物竟全都被抽裂了。
最后边忠义伯家的小公子王琦最先忍不住疼的哭出了声。
回过神来的裘泽好险没给气疯了,勉强把到了喉咙口的呜咽声咽了下去,指着沈承骂道:
“我操!沈承,你有种——”
话音未落,沈承又一鞭子抽了下来。
裘泽慌得忙就地一滚,想要躲开,不妨那鞭子仿佛长了眼睛,竟和毒蛇一般,死死把裘泽卷了个正着。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再一次被重重摔在地上。裘泽只觉胸口处仿佛被人用重锤锤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要碎掉了。死狗似的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一下。
“还有谁有话要说吗?”沈承仿佛至高无上的王者般俯视着满脸惊恐东倒西歪的这群纨绔,眼中是丝毫不加隐藏的鄙视。
寒风寂寂,四野无声。
沈承突兀的笑了起来,朝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招手叫来一员裨将,一指地上的裘泽,狞笑道:“把他绑在马后,绕着大军拖行一周!”
一句话说得沈佑脸色登时变得难看,忙想上前求情,却被裨将刀子一般的眼神给逼的往后猛一退,竟是眼睁睁的瞧着对方把人拖走了了事。
沈承眼中闪过一个了然的笑,举起马鞭一一点向早已被吓得魂飞天外的那些纨绔:
“你们这群兔崽子给我听好了!这他妈是军营,不是你们家!”
说完,一挥手,又一名裨将随即出列,朗声道: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
裨将说一条,这些纨绔们的头就低一分。倒不是他们胆小,实在是远处被马拖行的裘泽叫声太过惨烈,叫的人心肝肺都是抖得。到了这会儿哪能不明白,他们这些人分明之前全想岔了。这沈承哪里是软弱好欺负的羊,分明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眼瞧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不得沈承真敢把人杀了也是有的。没见裘泽,那可是如今监国的五皇子的嫡亲表哥啊,沈承都敢这般折腾,何况他们这些人呢。
一时人人噤声,腿肚子都是哆嗦的。
沈佑同样恨得咬牙。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之前的面慈心软全是装的。爹爹的人昨儿个才离开,沈承今儿个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心里又有些嘀咕,也不知沈承是怎么知道之前有爹爹的人暗中尾随的。
不觉按了按心口处,忆起之前沈青云嘱咐的话,终于把满腔的怨恨摁了下去——亏得爹爹想的周到。
这会儿跑的再快又如何,等到了鬼乔人的地盘,还不得照样窝着?到那时,自己势必要出了这口恶气。
一直到得晚间时分,裘泽才被人送了回来。亏得是冬**服穿得厚,饶是如此,裘泽身上的衣服也全被磨破了,被绑着的两个手腕上更是血肉模糊。
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这样的话用在这群纨绔上也同样适合。从看过裘泽凄惨的模样后,再没有人敢对沈承的安排说一个“不”字。
如此昼夜兼程,竟是半月有余,就到了鬼乔人占据的天罗山。
“安营扎寨。”沈承勒住马头,遥望着前面直入云霄的大山。
即便距离有些远,天罗山的巍峨高耸和逼人气势依旧令人止不住的胆寒。
寂冷的冬日里,天罗山上只有冰冷肃穆的灰黑青色,越发令得整座山如同一个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大无比的怪物,仿佛随时择人而噬。
又想到关于鬼乔人的可怕传说,李大虎不由打了个哆嗦——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冥冥中好像有一双可怕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直到暮色四合,沈承才缓缓从马上下来,刚一转身,却正和后面的沈佑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