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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1 / 2)

陈暮雪感觉有什么从腿上滴落,低头瞟了一眼,只见伤腿一直在流血,顺着裤脚滴到李月来身上了。

他收回视线,低声道:家里做小本生意,只是偶尔听了些零碎的生意经罢了。

竟生于商贾之家。李月来听着有些兴奋,让自己在这野山上遇到了也懂生意的人。放眼枯岭,能把生意做大做强的商人,寥寥可数,但见这人穿衣打扮和气质,绝非他说的什么小本买卖。

☆、李家有郎(六)

一路煎熬着,陈暮雪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石门,终于松了口气,风荷乡要到了。

陈琼在后面落下一大截,陈暮雪回头略微提声道:答应给多少银子?

公子,不贵,咱们带的钱够,不用担心,陈琼气喘吁吁道。

李月来:。

他把陈暮雪又往上一掂,陈暮雪的脸差点擦到他脸上了。

陈暮雪身体僵硬片刻,手指前方:有劳把我放在石门底下。

一路折腾陈暮雪,也消散了许多李月来那只翠鸟心头之恨,他把人背到石门底下,选了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头放上去。

两人一坐一站,相对无言,等待陈琼追上他们。

陈琼终于赶上了。

不等他歇口气,李月来催道:给钱吧。

陈琼也懒得和李月来纠缠,自己还要找马车回陈家,从口袋里把荷包拿出来,直接递给李月来:五两银子,多算一两给你,都在里面。

李月来打开荷包瞅了一眼,掂了,点头转身离开。

风荷乡的陈姓大商户,能有几家。

没走多远,他站到一棵枯树下,回头往石门底下看去。

只见陈暮雪独自坐在石头上,手上捧着一幅画,身旁不见陈琼。

陈暮雪手上宣纸画的是昨日在乌山底下的雪景,他低头看着宣纸上的云杉松柏,树枝上落了残雪。

雪是白色的,用自制的染料涂抹作雪,比宣纸色泽更加纯白,染料和了浅色的细粉,营造出一种真实感。

公子,车夫马上就来,陈琼从不远处跑过来,摇晃手上的油纸袋:我还买了吃的。

陈暮雪挪了挪屁股,石头硌得慌,一边把宣纸收起来,仔细地放入箱中。

他嗅到一股栗子特有的香味,扫一眼油纸袋:你哪里来的钱,银袋子不是都给出去了么?

陈琼剥开一颗栗子递给陈暮雪,笑笑道:我有私房钱。

栗子肉还是热乎的,软糯香甜,陈暮雪咬了一口,嘴里顿时充满甘甜。二人坐在石头上,把一袋板栗都吃下肚,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些。

这时,马车正好来了,陈暮雪双手撑着石头站起来:回去零用钱给你补双倍。

陈琼一边扶陈暮雪上车,听罢,高兴道:谢谢公子!

二人坐入马车内,马车快速向陈家驶去。

陈暮雪前脚刚进陈家,回到自己屋子,后面易微的丫鬟就跟来了。

欣儿一路穿过四五棵枣树,行至南屋。陈暮雪喜欢枣树,整个家里也只有他这里栽种,到了秋天,许多下人过来敲枣吃。

欣儿见陈暮雪的房门紧闭,站在屋外行礼道:公子,夫人让您下午去百悦酒楼,顺便吃饭。

竟然已过了晌午,难怪在石门底下吃板栗吃得那么香。

陈暮雪动了动放在床上的右腿,道:知道了。

陈琼等欣儿脚步声走远,问道:公子,腿伤成这样,如何出门?

你既拒绝她,她也会有一堆说辞要我去,不如先应着,到时候再说。陈暮雪知道让易微看了自己的腿,免不了又在家里发顿脾气,但能拖晚点最好,耳旁还能多清净一会儿。

陈暮雪顿了顿:我饿了,先去弄完粥来。

陈琼点头答应,匆匆往外走:我去叫厨房做碗八宝粥,再到药理堂请大夫。

嗯,陈暮雪累极,屋内暖盆烤得昏昏欲睡,他闭眼眯会儿觉。

没多久,药理堂的坐堂大夫黄芩易背着药箱来了。

自从辞了白允南,他常来陈家看病。

黄芩易先着人打来清水,让陈琼给陈暮雪把右腿清洗一遍,然后轻声道:烦请公子把右腿微屈起来。

陈暮雪点头照做,右腿刚屈起来一点弧度,疼得眉头立即皱起来。

原先只是觉得脚受伤了,只怕掉下猎坑的时候,膝盖也摔伤了。

黄芩易四处摸了摸,问他疼不疼,然后拿出药散和白布,快速把伤处包扎起来。

右腿裹好后,他又给陈暮雪左右手切换着诊脉。

半晌,药方也写好了。

今晚连服两次,明日起一日两次,这腿得好生静养,黄芩易把方子递给陈琼,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药:若是夜里发热,吞一粒下去。

陈琼接过方子和药:多谢黄大夫。

黄芩易笑着摇头:都是应该的。

一阵捣鼓,陈暮雪也不困了,让陈琼送黄芩易出去后,捧着刚送进来的粥慢慢喝。

陈琼送黄芩易回来,走到床边给陈暮雪掩被子:方才夫人托人带话回来,今晚她有事,宿在外面,若你今日不想去酒楼,明日再去也行。

粥剩了半碗,陈暮雪喝不下了,递给陈琼道:那我正好睡会儿。

好,陈琼接过碗,知道陈暮雪吃了甜食容易牙疼,茶叶虽解药,漱个口不吞,应当不打紧,又道:府里来了新茶,待会儿公子喝完药,我给公子泡一杯漱漱口,不多喝。

陈暮雪嗜茶,歪进被子里,没做声,闭着眼像马上就要睡着了。

陈琼脚步轻轻地端着粥碗出去泡茶。

依稀快要睡着的时候,陈暮雪鼻尖传来清高的茶香气。他睁眼一看,只见陈琼举着一汤匙茶水在自己鼻下晃动。

陈琼见他睁眼了,连忙收回汤匙,把茶杯端起来:公子,漱漱口吧。

在陈琼的搀扶下陈暮雪半坐起来,抿了一口热茶,声音困顿道:哪里来的新茶?

陈琼点点头:昨日一个茶商送到酒楼,夫人让人捎回来的。

平常有许多贩茶商人往百悦酒楼送茶叶,借此想扩大销量或者名声。

茶水含进口中,陈暮雪漱了漱,便吐出去,并不贪饮:这时节哪里来的新茶?

听说是灵州哪座山上的,那里冬天暖和,因此种了大片的茶树,专在冬天供新茶。

这茶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冬念。

有意思,陈暮雪听完茶叶背后的来历,外面小厮正送药进来。

他将药汁一鼓作气饮下去,又躺回被褥里,扭头睡去。

陈琼把陈暮雪的伤腿仔细搁在外边,端起他几乎没怎么喝的茶杯,一边低声道:过了清明就好了,君山银针就买得了。

陈暮雪最爱君山银针,但整个魏国岁产只有五十斤,陈家去年费了些劲才搞来五斤,全在陈暮雪屋子里。

陈暮雪平日也是省着喝,心情不错的时候小泡一壶。

陈琼放心不下陈暮雪,收拾妥当后便在屋里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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