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说是“同居”,其实是一人一间房的。住进去的第一夜,庄清研出于谨慎还将门反锁,没想到陆澹白眼风凉凉地说:“都说了我对未成年没有兴趣。”
庄清研:“……”
不过后来庄清研发现了,陆澹白是真对她没兴趣,别说是进她房间,便连她门口的过道他都鲜少去,平日里跟她有事商量也是让阿姨把她请到一楼客厅,像主客相会般,坐在沙发隔著茶几,客气又疏离的商讨。
那会庄清研还觉得陆澹白君子风度,后来才发现,除了君子之外,其实是因为陆澹白冷。
嗯,气质上的冷。他像一块玉,看著温润光泽,摸上去却是凉的,那是骨里难以接近的冷,跟人肌肤的温热,永远都隔著微凉的距离。
哪,眼下就是。
进屋换了个鞋,脱了外套的陆澹白往沙发上一坐,向庄清研一指,“庄小姐,坐。”
撇去了外人面前的亲昵感,私底下他喊她庄小姐,说著坐,却指向了最远的沙发,距离感不言而喻。
庄清研喝了一口茶后说:“今天没白准备,我带著录音笔还真录出了一些有效信息。”
陆澹白颔首,乌眸里似含了丝赞赏,“经我一点拨,果然有了长进。把录音保留,以后作为证据。”
“知道。”
“所以接下来呢?”
“接下来……”庄清研握著茶杯若有所思。其实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沉默,想著晚宴上沉碧如与杨立的对话,心事重重的,末了她将一整杯茶喝尽,起身道:“我现在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回来再跟你说。”
陆澹白也没追问,只道:“带几个人跟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7.chapter7 秘密
深夜十二点,庄清研赶到城郊的某个花圃基地。
进去之前,她对身后陆澹白的人说:“你们就在外面等我吧。”
今天在包厢听到杨沉两人的对话,她知道某件事刻不容缓了。但此事关系重大,她曾在福伯面前发誓不向任何人透露,所以只能支开这些人,暂时隐瞒盟友陆澹白。她觉得对不起陆澹白,但时机一到,她自会向他坦白。
叩开花圃的门,是一个年轻人接待她的。篱笆墙斑驳的影子里,她跟著进了院子,年轻人拿铲子挖开左边花圃的地,将福伯在这埋藏多时的一个包裹交给她。
昏暗的月色里,她打开包裹,并非父亲的遗嘱,遗嘱早在福伯被杀那天就被杨立撕毁了。包里是个发黄的笔记本,还有一幅画卷。
画卷打开来,白纸黑墨中式写意风,风格苍劲雄厚,正是那幅《楼兰望月》,说是画,表现方式却极为奇怪,纵横交错也不知画些什么,看著是山水风景,却又是没画全的,譬如这边隐约能见个起伏的丘陵,那边却一大片空白,空白过后又是一处其他的风景,整个画的布局就像是绘画者在跳格子,这里落几笔,间隔一些空白那里又去落两笔……断续又散漫,让人摸不著头脑。
而正因所有人都云里雾里,这幅画便在行内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蕴藏玄机,更有八卦研究者根据作画的年代,说此画是庄未年在陪爱妻考古旅途中所绘,也许隐藏了一个天大的考古机密。总之沸沸扬扬的,都成了国画史上的未解之谜。
庄清研小心翼翼卷好了画。这里有关父母重要的秘密,她一定会继续守护。
将画妥善藏好,她拿起笔记本。本子起码有二十年的历史,边角都已破损卷翘,庄清研用手细细摩挲著,像捧著一本稀世的珍宝。
这是她母亲当年的记录本。世人皆说她父亲庄未年是闻名遐迩的国画家,却不知她母亲亦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那些年母亲致力于古文明古遗产的研究与保卫,敦煌壁画、尼雅废墟、楼兰古城……她以柔弱之躯壳,行走于天南海北。也正因为对考古工作的呕心沥血,她的人生只存在短短三十五岁便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