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像重锤狠狠击打着他的心脏,嗓子眼里血气弥漫,紧绷窒息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碎裂,胃里翻江倒海呕吐的欲望愈发强烈。
他最后看了唐郁一眼,稳步出门。
一出门就像变了个人,细密的冷汗不断渗出,五脏六腑都被拧得出血下坠,他扶了下墙,便又收回手。一直忍到卫生间刚一弯腰,混着血迹的秽物就从嗓子眼涌出,黑红的血块刺眼。
裴临钧一直吐到虚脱,才背靠着门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他用力掐着生疼的胃,脑海中不停响起唐郁的话,唐郁的神情。
让他开始恐慌的是,他的唐郁眼里没有爱了。
他长大了许多,学得更加聪明,变得更加漂亮,唯独少了对他的爱意,一点都看不见了。
晚上。
方煜和裴临钧约在酒吧见面,方煜看着唐郁之前的合同,频频皱眉。
这完全就是霸王条款,这种工作室都是靠吸血存活的,在这里不会有前途。
近五百万的粉丝这么点播放量,这要是换个公司早就火了,他这是被骗了。
裴临钧眉眼深沉地灌了一杯酒,喉结滚动,声音沙哑低沉,你去和他说。
方煜眼神变了变,跟他碰了个杯,什么时候约出来见个面吧,都挺想他的。
裴临钧又灌了一大口酒,你约,不用叫我。
看到他该吃不下饭了。
不顺利吗?他不愿意和好?也正常吧,毕竟都这么久了,总要慢慢来的。方煜拍拍他的肩膀,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裴临钧神情麻木,只能通过喝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胃出血是不能再喝酒了,可他今天太想睡一觉了。
唐唐,我回来了。裴临钧回到了冰冷的家,当然还是得不到回应的。
目光转向厨房,从前唐郁就是站在那儿系着围裙做饭,他可以从背后轻易抱住这个omega,细吻他的耳朵,看他怕痒的躲开。
从前唐郁在的时候,家里亮着暖色灯光,omega会小跑着出来迎接他,带着鼻音的声音乖甜,叔叔,你回来了。
唐郁还喜欢坐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地毯上,小小一只抱着膝盖,看电视看得入神了,圆亮的黑眸一眨不眨。
裴临钧醉意上头,扶着墙踉跄地出了阳台,蹲在外面看纸箱子。
之前唐郁不敢在床上睡觉,就是窝在这里面睡觉,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是小狗。
因为没人要他?
裴临钧脸上有些湿,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扭身坐进开口朝外的箱子里,腿没办法弯曲,只能伸直搭在箱子外面,西服裤蹭着地面,沾满尘土。
他靠在箱子的角落,酒精分明麻木了他的痛觉,可只要一想到唐郁就又会痛不欲生。
狼狈不堪的alpha凝视着不远处,企图在脑海中绘出心爱的omega。
他爱唐郁,和对方遇的感情不同。
他从见唐郁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特殊,可细想之下却没有原因。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他没有把唐郁当成别人,他一直很清楚唐郁就是唐郁。
方煜在一周后才约到唐郁,三年没见,唐郁变了很多,变得更加夺目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方煜笑着打招呼。
唐郁有些不自在,还是规矩地坐好,低头小声说:如果是想说裴临钧的事,那就算了。
方煜笑着把果汁推给他,就不能是和我聊聊天?
可、可以。唐郁点点头,声音还是乖乖的,他不讨厌方煜的。
其实今天是想说你工作的事情,合同已经签了,你已经离开那间工作室了,可如果你真的很想回去,可以再签回去。
那我签回去。唐郁没犹豫地说。
但是从长远考虑,那里真的不适合你,不合理的分成的制度,不合理的曝光,越来越奇怪的平台风格,真的适合你吗。
唐郁皱眉,可无论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和裴临钧有纠葛。
方煜继续说:裴氏在传媒这方面的,其实都是包给我们经纪公司做的,我们合作很深,所以你也可以当做是我签了你。
你的人气和工资也会翻倍,那个鱼塘对你来说太小了。方煜凑近一些,笑着说,别忘了你可是我当初看好的艺人,不要埋没自己。
方煜哥哥。唐郁双手捧着果汁,垂眸低低地说话。
十分钟后,店里只剩方煜在了。
他喝完杯里的咖啡,屈指敲着桌面,看着他们背后那桌客人起身,是裴临钧。
裴临钧坐在唐郁刚才坐过的位置,黑眸沉敛没有情绪。
方煜无奈地说:你也看到了,我说也没用。
裴临钧没有说话,透过玻璃看向马路,目光追随着那个身影直到看不见。
刚才唐郁最后的回答依旧是,不换公司。
他的唐唐长大了,能自己拿主意了,还这么坚定,真厉害。
给他转回去吧。裴临钧说。
他不能再用以前的办法对唐郁了,他说的没错,曾经那个可以轻易哄骗的小傻子不见了。
不能再自以为是地替他做主了。
江亦言听完唐郁的话,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但好在理智尚存,艰难地点头,对!不蒸馒头争口气,咱就是不去!
唐郁抿了抿下唇,小猫一样抱着腿,缩在沙发和茶几中间,我不需要他帮我,我自己可以。
对,唐宝就是最棒的!江亦言给他开了一瓶可乐,干!
干。唐郁灌了一大口,碳酸在嘴里爆炸,让他微微眯眼才顺利咽下去,然后吐了吐舌头。
过了一会儿唐郁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广告纸,江亦言你看这个,吴导的戏有试镜。
上面只写了招募特型群众演员,但配角肯定也是招的。
我还是想进娱乐圈拍电影。唐郁说,那才能挣到更多的钱。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
第47章 生病发烧
周一,唐郁没有直播也没有其他工作,起了个大早,背着鼓鼓嚢嚢的双肩包出门。
初夏的早晨已经有点热了,唐郁在路边解锁一辆小黄车,熟门熟路地骑行上路。
清风吹动他的发丝,清瘦的身型撑不起衣服,白t灌了簌簌作响,灌满了风。
从他有了正常人的认知到现在已经两年了,他有时候想到过去的自己也会觉得离谱。
他真的不把自己当人看。
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两件事,唐郁做错了和唐郁做得不好。
过去那些黑暗和打骂侮辱,也会让他下意识放低自己,讨好别人。
这些经久不变的想法会成为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至死都无法除根。
他不想让别人也这样。
两个小时的车程,唐郁到地方的时候呼吸微喘,额间挂着晶莹的汗珠。
是糖果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