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意被解了扣子,他一拳砸在戚时安的肩上:“你又不要脸……轻一点……”
戚时安在床上向来不知轻重,比禽兽还禽兽,他整个人沉腰压下去,严丝合缝地贴着沈多意,舔舐着沈多意的耳尖和鬓角,听着沈多意在喘息中变了声调。
耳畔的亲吻骤停,沈多意迷离的双眼暂时清明了几分。
谁料戚时安低声说:“来,今晚生个薯片。”
羞耻弥漫,快意翻涌,沈多意仰头呜咽,染着哭腔咒骂:“浑蛋……生个小饭桶……”
滚了半夜的床单,第二天沈多意凭着求生的意志才成功爬起来。开会时戚时安在会议桌正前方坐着,被含刀带剑的目光剜了二十多分钟。
实在受不住了,他扭头关心地说道:“沈主管脸色不好,趴下休息会儿吧。”
沈多意心虚到脸红,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电脑,会议结束等人都走光了才敢动身,生怕别人看出他腿脚不利索。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拦住,戚时安对他说:“过两天转股大会,高层都有竞争资格,无论是自己合拍的还是有矛盾的。职位可能也会发生变化,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多意点点头:“新晋合伙人还未知,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年关将至,明安在年假前召开了转股大会,许久未露过面的章以明终于回到了公司。他管理的几个部门一起准备了欢迎会,转了一圈收了一轮椅的花。
会客厅里灯光明亮,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煽情的告别,章以明身体虚弱,于是戚时安代劳,言简意赅地表明了公司接下来的走向。
公告发布已有一段时间,高层的各个主管也都有所准备。按部门上前宣讲,个人的经济能力和平时的考核分数是决定项。
进行到一半时,章以明抬头示意,戚时安俯下身问:“怎么了?”
“增加一项员工投票。”章以明说道,“领导平时什么样,同事们最清楚,他们心里的那杆秤最准。”
戚时安宣布了这项决定,然后会议继续进行。
终于到咨询部了,这是章以明手下最重要的部门,几位主管的赢面也最大。沈多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两边的座位依次空了。
其他主管宣讲结束,身后被人戳了一下。
“沈主管,你真的不上吗?”助理姑娘凑过来小声问他。
沈多意微微侧头,笑答:“那我今天穿得西装革履干什么。”
他说完转过头去,然后起身走向了前方。经过戚时安时递上了一个眼神,他脸皮薄,做不了那么明显,但希望戚时安明白那是一份“秋波”。
戚时安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他想起沈多意处理工作事故那次,记得也是这样一副骄傲不屈的模样。
沈多意已经站上了宣讲台:“我来明安只有一年,但这一年里没有虚度过一分一秒。我比较内向,现在也能对着客户聊上几个钟头不卡壳了,我也没什么脾气,结果培训会遇到木头脑袋也会呲瞪人家了。我为了工作做了很多改变和努力,考核单上的成绩最为直观,但还不够全面。”
比起其他主管谦虚谨慎的说法,沈多意的发言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骄傲了。他脊背挺直,真诚地看着座下的同事,桩桩件件的叙述都问心无愧。
他是技术性最强的咨询师,交易额无人赶超,发表的金融向文章最多,设计的培训课发展成中央街咨询交流会。最重要的是,在种种成果下,他依旧是最努力的那个,工作时间最长的那个。
沈多意已经说到了尾声,他进行结案陈词:“假如投票结果比较明朗,我会认购章先生手上全部股份的百分之六十。”
只要过半就能晋升为高级合伙人,并且仍能保持戚时安最大的权利。何况他刚来一年,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吸收。
投票环节由行政负责,章以明碰碰戚时安的腿,等对方弯下腰后问道:“你们商量好的?估计投票结果也不会差,那我就放心了。”
戚时安低声回道:“他没跟我商量,但是你尽可以放心。”
半小时后所有数据统计完毕,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也即将更新面貌重头开始。戚时安推着章以明走到正前方,他们两个要一同宣布结果。
当沈多意的名字响起,掌声也同时充斥在会客厅内。
秘书宣布持股较少的其他几位,而沈多意已经没在听了,他起身走到戚时安和章以明的面前,蹲下身说:“章先生,希望我是可以让你信赖的人。”
章以明道:“以后应酬会很多,注意身体。别的就没有要嘱咐的了,我真的很放心。还有以后叫我名字就行,总之,辛苦了。”
结果已经宣读完毕,会议尾声成了章以明的告别会。沈多意站起身看向戚时安,眼中只有经历过大小事情后的平静。
章以明这时说道:“公司是我和时安一起创立的,所以直接取名为‘明安’,以后如果改名你们决定就好,我都没有意见。”
沈多意面向大家,很郑重地宣布:“明安是章先生和戚先生的心血,名字不会改变。但是,我会拿出晋升后第一年的全部薪资收入,成立一个公益性质的,面向中小型客户的大众平台,命名为‘安意基金’。”
戚时安心中呼啸,他都快忘了对沈多意提过大众平台的构想,没想到对方一直记得,还做好了打算。
一切尘埃落定,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两名高级合伙人。
门关着,沈多意走到戚时安的面前立定站好,张张嘴却不知从哪句开始坦白。他示好般伸手勾了下戚时安西装上的纽扣,说:“你还是提问吧。”
戚时安看着他,问:“沈先生,晚上去哪庆祝一下?”
沈多意笑起来,感激地抓住戚时安腰侧的布料,一字一句说道:“我把温湖公寓的那套房子卖了,还向银行借了钱,所以才能凑够资金。”
“我们肯定不会止步于此,所以我想抓住这次机会。更重要的是,我自认为是整个明安最能够帮助你的人,没有人会比我更好。”
戚时安眼睛都不舍得眨:“你数数你今天自夸了多少句。”
沈多意回想一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邀功道:“成立‘安意基金’的主意,你喜欢吗?”
戚时安抬手抱住沈多意,叹了一声:“喜欢,谢谢你想我所想。”
变故来时总是像阵疾风,过后人们要一点点收拾战场,一点点忘记伤害。但是哭着会慢一点,笑着会快一点。
戚时安和沈多意在接踵而来的变故中前行,已经携手走到了年关,也走到了天晴。
工作节奏最快的中央街已经放缓步子,两旁林立的大厦陆陆续续关了门,只剩值班巡视的保安。春节期间交通压力最大,太多打拼的异乡人回家过年,城市渐渐空了。
黑色大众被擦洗得锃亮,因为下了雪而行驶缓慢。沈多意靠着车门打瞌睡,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即便放假了,每天在家照常工作至深夜。
身上盖着的外套已经被暖热了,车子熄火时他自动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窄路白茫茫一片片,旁边砖红的旧墙结着一根根冰凌柱,秋叶胡同的牌子上也糊着层薄薄的雪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