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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2 / 2)

一直坐在一旁的元烨然轻轻一笑:赫连国主说笑了,栩舟从未出过京城,您怎么会对他眼熟?难不成,国主以前还来过我燕京?

北原国主摆摆手:非也非也,孤从来没有私下见过这位小公子,小公子是叫韩栩舟吧?只是孤突然有个发现,不知可否与陛下,还有各位探讨探讨?

其他人都疑惑这北原国主突然跳出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已经有敏锐的人发现,看他这位北原国主气定神闲的模样,定是有备而来。

皇帝心里也隐隐察觉到什么,但这种场合下,他身为一国之主,怎能小气地说不行?

国主但说无妨,今日是除夕宴,没那么多规矩。

北原国主笑了,他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大燕的礼,一张口便让大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各位不觉得,这位韩小公子与陛下,长得十分相似么?

元祁夏甚至都错愕了,面带茫然地看了看他从小玩到大的栩舟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的父皇。

他们长得像?为什么?

为什么要拿他们对比?明明是毫不相关的关系。

但北原国主这话还是引得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韩栩舟和皇帝,一开始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心里对比了一下,这一细看之下,居然真的发现韩栩舟眉眼确实跟皇帝有几分相似,只是皇帝的更加成熟深刻,而韩栩舟偏女相温和一些。

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皇帝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阴沉,他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道:怎么,赫连国主这意思,是说栩舟是朕的皇子么?

发现陛下开始动怒之后,大殿响起各种愤怒之声:北原国主远道而来,是为了来我大燕找事的么?

此话简直无稽之谈,北原国主你到底有何居心?

陛下,这简直欺人太甚,他言下之意是什么?当我大燕无人了么?

在各种指责之下,北原国主一脸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他只是抬头看着皇帝,又看了看韩栩舟:陛下,孤没那么说呢,孤之前而已说了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诸位不必动怒。

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挑拨我大燕内部的关系,陛下,此等居心叵测之人,不可留在燕京!

北原当年一战还没吸取到教训么,居然敢公然挑衅?

嘭一声巨响,龙案上的东西被砸到殿前,众人立刻噤声,皇上发怒了,他盯着底下的赫连,道:赫连,今日乃除夕宫宴,大好的日子,你说这些有何目的?

哈哈哈不过是闲话而已,之前陛下不是说了不必守那些规矩么?而且,我才只是说一说,各位的反应就这么大,看来,大燕的这大国气度。不外如是。说到最后一句,北原国主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眼看又要激怒众人,元烨然却笑着说:赫连国主此言差矣,陛下乃天子龙颜,怎能是其他人可随意端详直视的?而且太尉都还在这里呢,你说他的儿子跟陛下长得像,那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了?

太尉僵着脸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赫连国主,还请收回您的所谓感想,若我大燕没有气度,你早已被请出皇宫,压离燕京。栩舟是我教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岂容你在这胡说八道?

北原国主手握拳抵着唇看着他,半晌笑了:好,是孤唐突了,孤在孤的北原一向有话就说,有事就直接觐见,反倒是忘了规矩,没有入乡随俗,是孤的毛病。其实现在再看,确实是孤眼拙看错,各位可能也是被孤误导了,其实小公子与陛下,也没有很像,说到像,太子才与陛下最为相像的,不管是长相还是气魄。

元祁夏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默然看着听着,而韩栩舟早就呆了,根本想不通为何自己突然被卷进这个事情里,到现在都还是懵的。有些老臣还是很愤愤不平,上前脱口一堆佶屈聱牙的大道理。

在场的,能以平常心看这场闹剧的,也就寥寥几人。

池饮一直没有起来发声,收敛了自己看戏的表情,陆微酩倒是没怎么收敛,该吃吃该喝喝,支着一条腿,一副颇为潇洒看戏姿态,偶尔还给池饮投喂。

池饮白了他一眼,伸手把递过来的葡萄接过,低声道:差不多得了,要看戏就看戏。

看戏?我们都身在戏中呢。

池饮这才发现,陆微酩看似洒脱不在意,其实眼睛一直盯着,注意力也从未分散,像在等着什么。

他洒然一笑,没再说话。

今日,孤出来说这些,确实目的不单纯,之前不过是想引大家一笑,却起了反效果,孤向陛下,向大燕各位赔罪。因为孤有一事,还请陛下准许孤说,不然孤还真就不敢说了。场上,北原国主又放下一记炸弹。

皇帝一挥手,压下其他声音,脸色不太好地冷笑一声:国主先说无妨,至于准不准许,朕倒是要先听听看。

池饮察觉到了什么,眼神沉了沉,看向北原国主,要来了吗?

只见北原国主一指呆立一旁的韩栩舟,朗声道:之前说的都是玩笑话,其实,孤觉得韩小公子眼熟,觉得与他相像的人,是十几年前的北原公主,赫连娅,娅公主多年前曾与一中原男子生下一位小公子,然几年战乱,那位中原男子早已不在,小公子也于逃亡中与同行之人失散,直到近年,我们才得知,原来是被大燕的韩太尉收养了。

他不顾自己的话让所有人震惊呆滞,对韩太尉说:韩太尉,韩小公子并不是太尉的亲生儿子吧,大人也不必辩驳,孤早已查清,所谓的韩公子的生母,其实在诞下他的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若你要证据,孤自然也能给出来。

其余人都在消化着他说的话,只有个别人看到,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黑锅一样,几乎把病气都压下去了。

郁离给他看完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目光一转,轻飘飘地落在他脸上,然后转开,神色不动。

元祁夏即便成熟了不少,也还是被这个事情惊得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扫一眼皇帝,眉头蹙了蹙,压下疑惑,对北原国主说:赫连国主,话可不能乱说,栩舟一直在大燕长大,我从小便与他相识,他怎么会是北原公主的后人?

北原国主:小公子出生没多久就失散了,被太尉捡到之前,太子殿下估计还没出生呢。

你说栩舟名义上的生母是假的,即便你说的是真,却并不能代表栩舟就是北原公主的后人,毕竟中原人跟北原人的长相还是很明显不同的,国主,总不能你说是,就是了吧,韩太尉乃我们大燕国之栋梁,可不能被你三言两语就夺了儿子啊。元烨然说道,但他并不如何惊讶,甚至还带着他一贯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无法让他露出惊讶激动的表情似的。

韩太尉终于回过神来,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皇帝:陛下,北原国主在这除夕佳宴上口出妄言,硬说栩舟不是我的儿,老臣自觉受到了极大侮辱,还请陛下替老臣做主啊。

北原国主点点头:王爷说得很对,韩太尉的心情孤也很理解,孤之前说了,想要证据,孤这里有,若是陛下准许,还请让孤把证人带上来,孤只是想让多年未曾归家,甚至不曾认家的北原之子回来看看,认一认他早已过世,为他而死的母亲,认一认北原大地而已,这份心,陛下可谅解?

皇帝已经收起了之前失控的表情,变回那个深不可测的帝王,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如此,朕也不是不讲理,栩舟也算是朕看着长大,若真有国主说的这事,栩舟多一些亲人,也不枉为一桩好事,有何证据,国主请上吧。

多谢陛下谅解,孤也不想浪费各位时间,就一起把证人都请上来吧,王爷方才的质疑非常有道理,因此孤还想请一位证人,这位证人也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还曾帮助过公主,此人身份尊贵,相信各位对他的话会更信任些。

哦?谁?皇帝道。

北原国主突然准确地转向池饮的方向,看着池饮:那便是大燕的将军,闻名天下的池家军上一代主人池老将军。

全场哗然。

池饮脸色不变,支起一条腿靠在椅背上,淡漠的五官在大殿灯火通明下依然深刻而精致,滚着金边的衣袍微微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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