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尔是鲜活的。他有着自己浓厚的色彩。
孟一乐一向冷冰冰的双眸平静下来,里面还带着些许的柔和,他试着翘起唇角,“皮特,你总是这么细心。这个是给我的吗?”他用眼神示意皮特藏在背后的一杯芒果汁。
“啊哦,被发现了!”皮特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直接转了下脑袋,将自己的头颅正面挪到身后,滑过来将手中的玻璃杯塞到年轻上将手中。
皮特冲他眨了眨眼睛,托着两颊的酒窝,显得十分俏皮,兴奋握拳状:“干了它,小兰登!”
这份活泼灵动将孟一乐直接感染了,他模仿着皮特的动作握了握拳,这个年轻上将的面上鲜少露出几丝表情,此时却浮上几丝笑意。
然后仰头将芒果汁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皮特笑嘻嘻的,接过年轻上将手中的空玻璃杯,然后转了转眼睛,问:“你刚刚是想家了吗?”
孟一乐闻言摇了摇头,伸手摸他的脑袋,“不用为我担心皮特,我很好。”
“小兰登,如果你感到寂寞,不如和我聊聊吧~”皮特将空玻璃杯放进自己的肚子内,在房间内放肆地转了两个圈,十分开心快活的模样,“皮特可是万能的哦~”
“了解。”孟一乐冲他敬了个军礼,认真配合的模样纯粹、圣洁,如同战乱时期一颗璀璨的明星,为人指引前进的道路。
门外窥探了半天的阿诺德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听着房间内传出的欢快声音,突然觉得这里与其说是他的家更像是兰登的地盘。
很烦躁,连同那只背叛了他的白痴机器人一起,统统想扔到窗外去。
阿诺德面色黑的不行,他正想抬脚进去打破这种所谓的美好假象,却忽的听到皮特吵闹的笑声停下来,他发出一丝微讶的询问:“您是说您的父亲并不是您的生父?”
里面另外一个安静淡然的声音传出来,并没有什么起伏,好似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用这样看着我皮特,同情的目光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凄惨。但其实在星际年,能被父亲母亲领养,是我的荣幸。”
“真的不惨吗?”皮特迷茫的歪头瞧他,声音也因为交流而便的轻缓起来,十分适合聊天的语气,“我记得阿诺德上将在问四大部落要人的时候,您的父亲没有一丝迟疑就回复了他的信件。”
对于兰登来说,这实在是个不怎么好的回忆,现在皮特将它拎了出来,血淋淋的甩在孟一乐面前,问他:疼不疼?
孟一乐强颜欢笑说不疼的。
于是皮特又拿着刀子往他胸口刺了一刀,看着汹涌而出的鲜血沾湿衣襟,机器人再次无辜发问:疼不疼?
孟一乐只能惨白的笑,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十分艰难。
怎么会不疼呢,谁甘心每次只要一出现选择,被舍弃的便永远都会是自己。这种习得性无助感早就让他的心慢慢麻木了,可是他的理智却在一次次提醒他,父亲做的决定是对的。
为了基地,为了四大部落,所有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从成为军人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注定要抛弃感情,只是兰登做的远远没有司令好,他总是会因为感情而做出一些傻事、错事。
因此而受到惩罚,被抛弃,被羞辱,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孟一乐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双唇,说:“是吗,父亲一直都是位出色的指挥官,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决定。”
“那您会因此感到伤心失落吗?”皮特的耳朵垂下来,眼皮也耷拉着,他面上带着悲悯和同情,是孟一乐最不愿看到的一种神色。
年轻的上将垂下眉眼,他遮住自己眼中的情绪,摇头坚定道:“换作我是父亲,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拢了拢。
“我能抱抱你吗小兰登。”皮特张开双臂,他滑到孟一乐身前,然后将这个垂着头的年轻上将轻轻拥进怀中。
孟一乐抿了抿薄唇,此时他面上已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声音冷冷的,微微推拒皮特的动作,“我不需要安慰皮特,你大概误会了,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怜。”
“不是安慰。”皮特用手抚了抚上将的头发,然后松开怀抱滑到一旁,他一脸认真与诚恳,“我想我有点爱上您了,不管是容颜还是别的什么。”
孟一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半分表示都没有,甚至并不打算做出回应。
皮特摊手:“所以您是打算拒绝我吗?哦不,这是我的初恋小兰登,再多点时间考虑一下如何,我远比你知道的要厉害,比如说……帮你逃脱那个老男人的掌控,如何?”
老男人阿诺德阴沉着一张脸从门后走出来,清脆的脚步声敲击在房内两人的耳朵内,四道目光同时望向门口。
年轻上将与他四目相对,眸子深处有什么东西闪了闪,面上却没露出半分异样。
而皮特……
一分钟后。
皮特一边捡着地上掉落的碎片,将它们一点一点拧在自己身上,一边望着紧紧合拢的感应门无声咒骂:“暴力狂……老男人……可怕到死……粗鲁……”
房间内的孟一乐站起身,他望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阿诺德,轻轻拧眉,然后在对方距离自己还剩一米的时候,迅速转身躲避开对方的袭击,背抵着冰冷的墙面,满眼警惕地盯着渐渐靠近自己的人。
“你究竟想怎样阿诺德上将,如果是羞辱我的话,我想你应该已经满足了才对。”
阿诺德挑眉,勾着半边唇角,整个人冷冷的,散发着狠厉和嗜血味道,眼中是熟悉的嘲讽意味:“兰登上将,你太小瞧鄙人了,才两次就能满足的羞辱,哪里抵得上一星期惨无人道的审讯。我说的对吗?”
孟一乐当然知道当初在基地自己对阿诺德做的有多过分,这也是他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他差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信仰。
即便最后没有死亡,可那些伤痕也会跟随阿诺德一辈子,每逢阴雨天,这个在战场上荣耀了一生的战神,都会因此而产生剧痛。
如万蚁蚀骨一般的折磨。
闻言,年轻上将面上本就没怎么有的血色顿时退的一干二净,他的喉咙滚了滚,脊背贴合着冰冷的墙面,感受着自己的体温越来越低,心中一阵刺痛。
他问:“所以你还想怎么做才会觉得公平?”
阿诺德望着对面穿着自己衣服的男人,那张被称作星际第一的美貌容颜带给人生理上的原始冲动,他眸色暗了暗,唇角嗜血般的冷笑又加大几分。
“先脱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孟一乐:脱啥?
阿诺德:脱缰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