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原本是做杂物间的,但似乎东西也没多到那份上,一眼看过去空荡荡的,吊灯也是暗橙色的老式灯泡,里面还有一扇小门,隐约能看到门缝后面有床或者木凳的边缘。
林见秋低声说了谢谢,等他走了,却也没有再进去。
大脑一旦开始活动起来,他就没有那么困了。
再低头看看时间,林见秋才发现手机电量岌岌可危。
还是过去跟陆哥说一声比较好。
万一时间太久,失去联系也是一桩麻烦事。
林见秋反手关上门,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微微低着头往外走。
门口等着的人眉角抽了抽。
他咳了一声,又不得不提高音量叫了名字:林见秋!
林见秋才终于抬头:卫总?你怎么来了?
卫从白知道中间缺的那个字一定是又。
林见秋脸上的表情震惊和意外都很明显,合起来就像是在抱怨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卫从白揉了揉心口,给自己顺了口气。
不能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
人家踩在你脸上撒泼你都不生气,怎么看到我还不高兴?
卫从白看热闹看了全程。
他难以理解林见秋过分宽容的反应。
这人到底是心大到没边呢,还是破罐子破摔彻底没皮没脸了呢?
可他唯独就好像不怎么待见卫从白。
这不科学。
怎么会呢。林见秋却笑得真诚,卫总百忙之中抽空到访,当然是要热烈欢迎啊。不过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
林见秋话还没说完就要走。
没走两步就被卫从白堵回来。
我有事找你帮忙。卫从白说道,价随你开。
林见秋的脚步停住了。
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停在卫从白的面前。
他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第16章 16
卫从白坚持请林见秋吃饭。
他说是朋友有事想请林见秋帮忙,不过因为这两天比较忙,只能约在饭局上说。
卫从白也遮遮掩掩不肯说出详情。
林见秋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找个借口来试探自己。
有钱人都这么闲的吗?
林见秋很快打消这点疑问。
他是不太想跟卫从白有什么人情上的往来,但生意送上门也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他可还背着一堆债没还,光靠兼职打工也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林见秋说把他朋友也没吃饭,问能不能多带一个。
卫从白对大胡子还有点印象,虽然穿得糙了点,但也并不太惹人厌,便点了点头。
大胡子还在剧组里拍戏,他的戏份比林见秋多一点,还有一个领着一众乞丐冲进皇宫里的镜头。
拍完这部分这部戏就算结束了,所以导演要求就格外严格了一些,就算是群演也跟着耗了不少时间。
林见秋去找他的时候,最后一幕还没有拍完。
正在拍的是男主角最后饮下毒酒的一幕,本来应该有女主跟他对戏,但唐美瑜好像刚跟宋齐修吵过架,这时候并不在现场。
不过导演本来也在犹豫这段要不要改成独角戏。
男主角久等女主角不至,无意间饮下毒酒,在疼痛袭来的刹那便意识到女主角对他做了什么,又惊又怒,绝望地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若是能发挥好,说不准能比对手戏更加震撼。
宋齐修便提议两段戏都试试,到时候挑出效果好的。
正好唐美瑜耍性子离场休息,导演便先拍宋齐修单人的戏份。
群演也只能蹲在场下等着导演的指令。
林见秋站在场外,朝大胡子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在这边等他。
卫从白也在一旁等着。
旁边的副导演认出卫从白,不由一惊,连忙起身,匆匆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卫从白敷衍几句,说自己只是路过看看,导演也就识趣地不再打扰,只是目光时不时总往林见秋身上飘。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眼神变得越来越诡异。
卫从白被看得不舒服,冷眼瞪过去。
副导演有点被吓到,连忙扭过头,不敢再看了。
这些人都没正事做吗。卫从白不满地嘀咕着,没意识到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不过他也不在意。
这一个演技比之前那个女演员好多了。卫从白看着宋齐修表演,一边又装作不经意地问林见秋,你就不想演个男一号什么的吗?你要是想的话
不想。
哦。卫从白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冷漠!绝情!
没有一点人情味!
卫从白默默地抱怨着。
自己堂堂一个大少爷,为什么老是要跑到林见秋面前来受虐?
卫从白陷入了自我怀疑。
不远处导演喊了声卡,旁边守着的助理连忙冲上去给宋齐修擦汗补妆,又递上矿泉水。
另外有人往酒杯里也倒了些水,前面只是试戏找找感觉,等会儿要实拍,酒液因为震惊而漏出来也要做出一点效果。
准备好之后,宋齐修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可以重新开始了。
旁边的群演也在导演的示意下在场边做好准备。
卫从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很少看拍戏现场,不过也能分辨得出演技好坏,上一次他来时,看到那个据说是女主演的,只觉得矫揉造作辣眼睛,一点都不如以前看到过的女演员自然。
换作眼前这个男主演,一抬眼就已高下立判。
宋齐修是以演技出名的,年前拍完的电影已经送去国外评审,业内有传闻说他很有可能靠这一部作品拿到影帝的奖项。
卫从白也听过那么一耳朵,只是没放在心上。
直到现场看他演戏,才觉得那种评价不算太夸张。
宋齐修演技确实不错,前期孤身坐在殿中等待爱人的焦急烦躁演得活灵活现。
他往殿口走了几个来回,导演也没有喊卡,现场一片寂静,大有准备直接一镜到底的架势。
即便林见秋跟他有那么一点恩怨,也会真心地夸赞一句宋齐修演技好。
就连原本想要离开的路人也不由驻足围观。
末日王朝大厦将倾,起义的军队已至城下,荒|淫|无|度醉生梦死的帝王隐隐有所觉,如同困兽一般来回踱步,一边迫切地等待着心爱的人到来,抚慰自己的不安。
约定的时刻已过,却无一人到访,只有空荡荡的宫殿以及早就备好的酒盏。
帝王想要去找自己的爱人,然而又半道止步。
他是君、是主,断没有舍下身段主动去寻仆从的道理。
最后帝王长叹一口气,坐到桌边,用力地拍了下桌子。